程念低着頭,被紀予生掩在懷中,整個人呈包裹的姿态,卻又絲毫沒有冒犯觸碰。
頭頂上方傳來熱切的詢問:“有受傷嗎?”
程念松掉被她抓皺的袖子,往外走了一步,拉開距離,搖頭擺手:“沒有沒有。”
紀予生擡高的手臂終于放下,條件反射地輕甩了甩。
他的細微動作,程念都看在眼裡。
“你,你怎麼樣。”她垂頭指了指他的手。
他毫不在意将手一背,向前路揚了揚下巴:“我沒事,走吧。”
程念一時發懵,仰着呆滞的雙眸:“往哪走?”
他眉眼含笑,眼神示意自己因為驚吓而扔地上的垃圾袋。
“噢噢對。”程念回過神來,邁步向前又是一頓,往身後遠處的寝室大樓指了指:“會不會耽誤你回寝啊?”
她明明很害怕漆黑的夜路,卻好像更害怕麻煩别人。
程念仰首往向紀予生,眼眸中難掩期待。
他看向她的眼神閃亮,語言溫柔又堅定,自然而然地傾口而出:
“走吧,一起走。”
格外簡單的話,卻是那麼安心。
“好,一起走。”
從女生寝室到回收垃圾場這段路隻有兩顆燈,轉彎處的那顆爆了之後,回寝室的那段路唯一的光源是宿舍樓走廊緊急燈的燈光。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熄燈的點。
晚風愈烈,蟲鳴更甚。
這條路他們心照不宣地走的很慢。
-
宿舍樓下分别,門口的宿管阿姨正在拉鐵質大門,看見已然眼熟的程念,被告知晚歸原因是路燈壞了,宿管阿姨說這件事她會上報解決,便趕着程念上樓。
程念對着宿舍門剛敲了一聲,門就立馬被打開。
“知道的人曉得你去丢垃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丢了呢!再不回來就要去樓下打電話報警了。”開門的丁詩琪聲音洪亮,“而且臉怎麼這麼紅?脖子底下怎麼了?哪兒來的傷口?”
程念進門就将外套脫下,摸了摸臉頰,涼意的手觸摸上,發燙感更加明顯,她手心手背都貼了貼,逐漸恢複了正常。
她帶着歉意,聲音輕柔:“不好意思,去垃圾場的燈壞了。”
又摸上了被外套遮擋住的脖底,手指上沾着鮮紅的血液。口子不大,她之前也沒怎麼感覺到,平穩地回複:“不小心擦到了,沒什麼事。”
“你是去的垃圾場?之前小喬哥說過男生寝室那邊有個垃圾車,我都是去那裡丢的。”丁詩琪一邊翻寝室裡準備的小醫療箱,一邊詢問。
每天早上會有人檢查寝室衛生,她們寝室負責丢垃圾的那個人也要對寝室衛生進行整潔維持。輪到程念和丁詩琪兩人其中一個人時,丢垃圾的人都會更早起掃掃地,然後先出門丢完垃圾在食堂買好前一晚說好的早餐等對方。
男生宿舍離就在食堂對面順路,而垃圾場根本一點不順路。
所以幾乎每次都是丁詩琪等,她倆這下是找到原因了。
隻不過程念知道了也沒打算改,她輕描淡寫地說:“垃圾場挺好的,多走的那段路就當鍛煉身體。”
“我看必須用數學題來鍛煉鍛煉你的腦子。趕快去洗漱了來給我講題。”丁詩琪似乎是恨鐵不成鋼,替她擦了藥,掀開床簾坐下,把床上書桌桌面今天做的數學卷子在空中晃來晃去。
卷子被保管得很新,加上又輕又薄,擺晃中發出嘩啦嘩啦似大風刮過的響聲。
豎日,天又下起了雨。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濃雲時卷時舒。讓人看不透雨的規律,雲的迹象。
窗内,程念正幫忙收昨晚連夜改過錯題的數學卷子,而本應該負責的班長兼組長姗姗來遲。
她一進教室,不放書包不坐下,也不接程念遞過去的收好的數學試卷。
隻橫沖直撞地掰過程念的腦袋,湊近耳邊,低聲的話語也按耐不住她内心的激動:
“昨天晚自習放學,我在校門口看見那兩個人了!你知道吧,就是那兩位!”
程念身體後傾,她倆四目相接,确認口中談話内容裡人的身份。
這件事好像比她們想象中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