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女士聽了也恐吓讓她去,幸好别人不招收童工,這才免遭賣苦力的折磨。
沒過幾天七月初,是汪女士的生日。
請了幾桌要好的親朋好友在外面吃。
這種場合,難免不了一番互相吹捧,還有對小孩之間隐隐的攀比問候。
“這是你家大女兒哇?好久不見又長高了喔!好瘦哦,看起來乖乖巧巧多内向的。不像我屋裡那個,煩得死人。還是要多吃點飯長點肉更好看些。”經常和汪女士一起打麻将的阿姨誇張地上下打量她,“期末考試考得怎麼樣?聽說平時都拿一二名的嘛!”
“哎喲,别說了。長起個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急都要急死個人。一天還不吃飯,弄起我還要遭她奶奶的嫌,回去說我給她養瘦了。”汪女士端着酒聊過來,“成績,成績一般般嘛,有時候運氣好能考到班上一二名。不像你屋裡那個成績好,年級前幾名,說話還多甜的。”
先不提她們對話内容有多重複和雷同,就是水分也參雜很多,并且過時。
還有些她聽不明白的話,比如遭奶奶嫌?在她眼裡,汪女士是堪比母老虎的存在,大大小小的瑣事都要經過她的同意啊?她就連剪個短發的自由都沒有唉。
難道說的是奶奶每次走之前都要她和程大少爺上稱量體重的事?
不由她多想,那位阿姨又說笑着要收她做幹女兒什麼的,汪女士回她:“她哪有那福氣喲!”
旁邊逗程鲲的叔叔湊過來搭了幾句話,轉頭盯着程念,有點沒話找話:“哎,你媽今天過生,準備了什麼禮物送哎?至少要買束花噻!”
汪女士目光斜視盯了她一眼,回笑道:“她能準備啥子哦,記不記得到都是個問題,别個來都不想來也,還是求她才肯來的。”
程念被說得滿臉漲紅,緊捏着斜挎帆布包袋張不開嘴,一味低頭逃避視線。
汪女士見她這幅模樣,轉身豪放斟滿酒杯輪敬,那幾位阿姨叔叔也就此翻篇。
程念看汪女士從這桌敬到那桌,然後才坐回來開始吃飯菜。
她心下一橫,不再糾結,拉開帆布包鍊,從裡面掏出一個首飾盒,無聲放到汪女士骨碟邊。
旁邊看到她動作的阿姨向汪女士提醒:“耶,你女兒給你送禮物咯,還隻顧到吃飯。”
“哦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汪女士看到首飾盒先是一頓,背脊後退,然後擦了擦手拿起來打開查看,笑着點了點頭,眼睛裡反射着寶石項鍊的亮光,“嗯,不錯。這哈算是有點懂事了。”
程念很少看到汪女士這幅高興又滿意的表情,并且還是因為她的舉動,不由地讓她有些恍惚。
汪女士一邊擡手解脖子上的項鍊,一邊招呼她:“來給我戴起噻。”
程念反應過來,用腿撞開笨重的椅子走去,替她解黃金項鍊鎖扣,拿起那條之前和李星月逛街看到的那條粉紫色蕾絲鑲嵌水滴的寶石項鍊給她戴上。
是之前她倆問價嫌貴,有點像仙劍裡紫萱的首飾那套,她用自己攢的錢加上獎學金買的,雖然比起汪女士的黃金首飾算不上什麼,但也是程念覺得最适合送她的禮物。
汪女士還讓她拿着手機,對照着将耳環也給戴好,隻有手鍊汪女士是繞到手腕上的黃金手镯邊看了一下說:“這個對我來說恐怕有點小,款式也有點不方便,你拿去戴好了。”
“哦,好的。”程念腦子呆呆的有些混沌,汪女士直接拎起她的手腕給她扣上龍蝦扣。
空蕩蕩的手腕上立馬晃得耀眼,程念心底沒由頭的湧起熱潮,比全部戴在自己身上還要開心。
旁邊的阿姨指着她倆打趣:“嗯,真是好看,這樣看起你們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喲!”
汪女士被誇得更高興了,另一邊的叔叔摟着程鲲過來,指着她脖子上的項鍊說:“你看你姐姐好有心意,你是不是也該給你媽媽送點什麼禮物耶?”
汪女士擺擺手:“大的還是頭一次,小的更莫說了,見到人說不明白也,不曉得是學的哪個。”
“哎呀,話說不明白,你以為别個就聽不懂哦?”那位叔叔不死心,将程鲲抱起,往汪女士身上湊,“來來來,送你媽媽一個香吻!”
汪女士兩手接過将程鲲抱在懷裡,程鲲摟着她的脖子,不經意壓住閃着亮光的項鍊,然後真貼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周圍人頓時笑成一團,那位叔叔頗為自豪:“你看嘛,我就說别人懂得起耶,你還偏不信,這哈高興了嘛。”
“哈哈肯定噻!”汪女士撫摸着程鲲的後腦勺,眉開眼笑:“這是我今天收到最好的禮物!”
程念還聽到背後有個阿姨誇贊:“哎呀,小汪真是好福氣喲!”
而自此之後的整個暑假,無論是逛商場挑衣服選鞋子買零食,還是去動物園遊樂場水族館海邊……
每每想起今天的場景,對她來說都變得索然無味。
而那套首飾在飯局結束的第二天,她和汪女士以從未有的默契再未佩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