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

“去哪裡？”

“下面有午餐。”

常晝言簡意赅地結束了這場世紀性的對話，率先轉身往樓下走，步子不緊不慢，恰好能讓姜年安慢慢跟上。

姜年安好脾氣地好了一聲也邁開步子，白襪子踏在光亮的地闆上微涼，亦步亦馳地跟着，慢吞吞的。

——

一下樓就看見自家爸爸和哥哥整整齊齊地坐在常仲遠對面，三個人也不知道這樣對峙了多久，臉色各異。

兩個大人還好，還能面色自然地談笑風生。

一旁靜靜端坐的姜蔺謙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眉頭微鎖，嘴角緊緊抿着，率先擡頭看見正跟着常晝從樓梯下來的姜年安時才終于緩和。

直到姜年安終于站在面前，好好的，會走會笑，面色紅潤，沒有生病的迹象，兩個不着痕迹地在分離焦慮的家夥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總算多雲轉晴。

跟着父子倆莫名有些緊張的常仲遠也揉了揉眉心，笑了。

至于嗎？

剛想招呼黏黏過來坐下吃飯，姜蔺謙的視線落到姜年安暴露在外的光秃的白襪子上，沒穿拖鞋，穩穩當當地踏在大廳的大理石地闆上——這跟光腳踩有什麼區别？！

一瞬間皺起眉頭，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旁原本坐得肆意潇灑的姜先生直接挺起腰，一個箭步，長臂一伸就把人撈進懷裡。眼看着那潔白的腳丫子總算離地，父子倆這才放開可憐的眉頭，姜蔺謙立馬禮貌詢問傭人有沒有客用拖鞋，毛絨的最好。

姜年安被突然拎起摁在懷裡，還蒙圈呢，腳上就不由分說地感到一股暖意，

低頭一看，

毛茸茸的拖鞋已經套上了。

還是粉紅色的。

.......

這一瞬間，姜年安和常仲遠對這一對保護欲過重的父子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約而同地感到了無語。

隻有一旁的常晝在認真思索着什麼，暗沉的眸子都亮了些許。

——

總算能坐下來填飽自己那叫得像是三百年沒吃過飯而不是一個上午不到四個小時的肚子。

姜年安坐在兒童座椅上（平時在家裡不坐，傭人擅自安排的）安安靜靜地進食，

鼓着腮幫子，

嚼嚼嚼嚼嚼嚼嚼嚼嚼。

飯桌上就屬她吃得認真，其他人都漫不經心地吃着，兩個大人偶爾交談幾句，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哎呀，

真是......可愛極了。

“黏黏睡得好嗎？”姜先生突然擡頭，笑問。

“嗯？很好哦。”姜年安對上自家爸爸的眼睛，腮幫子還在蛄蛹。

嚼嚼嚼。

“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哦。”

嚼嚼嚼。

“在常叔叔家開心嗎？”

“嗯嗯，開心的。”

嚼嚼嚼。

“那黏黏明天還想來找常晝哥哥玩嗎？”

聽到這個問題，姜年安還沒回答，一臉漠不關己，從下樓起就再沒說過一句話的常晝耳朵動了動，好似不經意地坐直了些，淡定地往嘴裡送食物。

如果不是常仲遠看見那是他兒子厭惡至極從來不碰的西藍花的話。

.......

什麼啊？原來網上說的漂亮小姑娘能把自己兒子當狗玩是真的啊？

“咕咚”一聲，

小姑娘終于把嘴裡的東西咽了下去。

淡定地擡頭，對上姜先生莫名有些凝重的眼神，然後有些困惑地開口：

“為什麼不來？”

常仲遠笑了，

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談判桌，甚至談判桌上他都不見得有剛才緊繃。

廢話，等下人小姑娘真不願意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兒子玩，他上哪再找一個自家兒子見面第一天就願意貼貼的小朋友來？

甚至連常仲遠自己都不見得能靠近接觸到常晝，這小子着實太難搞。

有些僵直的肩膀得以放松，常仲遠轉頭去看自家倒黴兒子，然後發現他正皺着眉頭，企圖偷偷吐掉嘴裡嚼爛的西藍花。

.......

常仲遠又笑了。

看來他是真得好好謝謝姜聞野這小子了，生了個好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