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三月十五很快到了。
那是即墨浮生和師溫定好的生辰日。
即墨浮生起了個大早,晨練完便換上最好的衣裳,去敲師溫的房門。
那個他在腦海中敲過很多次的房門就在眼前,莫名有點忐忑。
這是他第一次和師尊一起過生辰。
他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裝,确認沒問題之後,才舉起手輕叩房門。
沒有聲音。
師尊不在嗎?不可能。
即墨浮生又敲了好幾下,依舊沒有聲音,周圍安靜得有些吓人。
他一下子慌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師溫清冷的聲音。
“找我何事?”
即墨浮生轉過頭,師溫正站在庭院中,完好無損,面上神色依舊淡淡。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問道:“師尊,你去哪了?弟子很擔心你。”
“我去買了一些食材。”
師溫娓娓道來。
“那這麼說,師尊還記得今日是生辰?”即墨浮生欣喜道。
“記得。”
師溫淡淡道。
即墨浮生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好這天要做長壽面給師尊吃,弟子先去準備了。”
師溫挑眉。
做個面也這麼開心?
不過,讓一個小孩子給她這麼大人做飯吃,好像不太好。
“我和你一起。”
即墨浮生腳步一停。
“師尊,你是說和我一起煮面?”
“有什麼問題嗎?”
師溫反問道。
“沒,沒問題,弟子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廚房煙塵多,恐髒了師尊的衣裙。”
小徒弟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勉強啊。
師溫略一沉吟道:“我隻打打下手,剩下的由你自己做。”
即墨浮生閉上了眼睛,再睜開後神色變得堅定起來:“好。”
不就是廚房會炸嗎?他一點都不怕,真的。
陽光順着屋檐灑下來,隻餘一片金色,山雀長長的腳爪踩在草地上,身姿輕盈。
“師尊,可否看出弟子今日有什麼不同嗎?”去往廚房的路上,即墨浮生滿懷期待地問道。
師溫盯着他的小臉看了會,直把即墨浮生給看臉紅了。
結果,他聽她用很疑惑的語氣說道:“依舊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并無什麼不同。”
“啪叽。”他那顆少男心掉地上了。
師溫蹙起眉頭。
難道她說的不對嗎?
無奈,即墨浮生隻能主動說出答案:“師尊,因為是生辰,弟子今日特意換了件衣服。”
師溫這才認真看起他這一身來。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寶藍色的衣裳,光彩四射,背部挺直,儀态極好,整個人都看上去從容許多,還有他精緻的五官,不說的話還以為是天潢貴胄。
同她第一次見他時的樣子大相徑庭,如果說,那時的即墨浮生可以說是繃緊的弦,時時刻刻透着警惕,那麼現在的即墨浮生是徹底舒展開了,有種随心而動的松弛感。
“你變了許多,比之前更好了。”
師溫神色定定道。
他知道師溫這句話的含義。
嗫嚅良久,即墨浮生才說出一句:“那是因為弟子知道,師尊對我很好,很好。”
他加重了後面兩個字的讀音。
師溫垂了下眸子。
自那日溺水醒來後,小徒弟便同她親近了許多,也是那時,她才知道,原來小徒弟這麼依賴她。
“我第一次做師尊,難免有疏忽之處。”
也幸好,她收的徒弟是他,不然,換成别人早就死翹翹了。
“弟子不會埋怨師尊,隻會覺得開心。”
即墨浮生語氣極為真誠。
到了廚房,即墨浮生看到案闆上的肉,一臉驚喜,問:“師尊,竈台上的那些靈獸肉是你準備的嗎?”
“藥峰峰主說,你那先天不足之症需要好好調養,靈獸肉很合适。”師溫語氣極為平淡,好似随口一說。
但是,她卻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不然也不會弄來這修真界裡最金貴的食材來。
能遇到師溫,他何其有幸。
此時,即墨浮生心裡隻有這一個想法。
“師尊,這靈獸肉太多了,正好做幾道菜,我們一起吃吧。”
即墨浮生也想回報師溫。
師溫同意了。
既然是生辰,這長壽面是一定要做的。
做面,先從揉面團開始。
“師尊,你能幫弟子把肉切成這樣的大小嗎?待會做紅燒肉要用。”即墨浮生大緻比了下大小。
“好。”師溫淡定點頭,拿起菜刀開始切肉。
即墨浮生還在和面,隻看到餘光一閃,唰唰兩下,肉就被切好了,同樣被切成好的還有肉底下那塊案闆,一塊塊,就跟積木一樣散。
他一時驚住,手裡的瓢掉了,水全部倒在了面粉裡面。
“拼拼,應該還能用吧?”
師溫看到那案闆,心底有點發虛。
别人切肉是切肉,隻有她買一送一。
比起炸廚房,即墨浮生突然覺得這沒有什麼大不了,他擺擺手道:“俗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案闆也用一段時間了,正好換新的。”
“弟子看,師尊的肉切得不錯,用來做紅燒肉肯定入味。”
靈獸肉被切得四四方方的,肥瘦相間,這句他倒是沒誇錯。
師溫稍微有點自信了。
她問:“還有嗎?”
“師尊,能倒些面粉嗎?水放多了。”
即墨浮生看着這盆裡的一團糊糊,有點苦惱道。
水多加面,面多加水,這是真理。
師溫拿起裝面粉的袋子,往裡倒。
粉撲撲飛起,就跟下大雪一樣,而即墨浮生正好離得近,面粉鑽進鼻子裡,鼻子一癢,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師溫手一抖,面粉就這麼倒在即墨浮生白白的手上。
好巧不巧,即墨浮生用手肘蹭鼻子,那一手的面粉就這麼沾在他小臉上,面頰上被抹了一大片白,就跟小花貓一樣,又淩亂又可愛。
看到這一幕,師溫忍不住彎起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