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很快便過去了,宗門大比結束了,霍煜奇不用急着修煉,已經玩瘋了。
期間,霍小爺多次想邀即墨浮生一起出去玩,都被推辭了,幹脆把他抛之腦後,可勁撒歡玩。
師溫不是沒聽到兩人的交談聲,但她想,不出門就不出門呗,反正又不是她強迫他的。
第二天下午,即墨浮生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了,師溫吐出兩個字:“出門。”
一點廢話都沒有。
即墨浮生正巧在打坐,聽到這句話還有點意外,他拿起佩劍,走在師溫身前,道:“弟子準備好了。”
從被師溫告知到準備妥當不過一瞬,這速度恐怕是最快的,她差點以為即墨浮生早就猜到她會幹什麼提前做了準備。
出去玩,怎麼能沒有錢呢?
師溫正要拿出靈石,便聽見少年清淺的聲音。
“師尊兩日前剛給弟子一大筆靈石。”
就跟心有靈犀一樣。
手一頓,師溫也不摸靈石了,看了即墨浮生一眼,說道:“走,随便逛逛。”
她還總擔心自己虧待了小徒弟,現在看來,根本沒這種必要。
他怎麼會虧待了自己。
兩人走在一起,有人不認識師溫,猜測他們是師姐弟。
即墨浮生壓了壓眸子,心中要快點長大的念頭越發堅定。
說随便逛逛,還真是随便逛逛,基本上走到哪就去哪,沒有什麼目的。
途中還碰巧遇到一位熟人,萬向東叼着狗尾巴草,眼睛半阖着,依舊散漫。
腰間挂着道家的五行陰陽鏡,賣的念珠卻是佛家,足見他不拘一格的性子。
見即墨浮生來了,他頓時來了精神,熱情地招呼着他。
再看師溫,他态度謙卑,拱手作禮,那是對強者的尊敬。
師溫颔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萬向東很是自來熟地跟即墨浮生交談起來:“小兄弟,你這回可是出名了,哪個不知道你打敗了一衆宗門的弟子,成為這屆宗門大比的第一。”
“不過僥幸取勝。”即墨浮生面上挂着謙虛的笑。
“流光派能出你這麼個天驕,可見是有一定實力的,宗門大比前,我正巧看到一群人在那排隊摸劍鞘,當時我還覺得有趣。”
“現在看來,難道摸劍鞘還真能帶來好運氣?”
“或許吧。”即墨浮生含糊道。
師溫看了一眼他攤位,問出了那個壓在心底很久的問題:“你修道,卻賣佛家的東西,不怕祖師爺怪罪?”
萬向東依舊散漫,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來,随口就答:“這些東西好賣啊,我就是一個想攢錢開店鋪的散修,我想,祖師爺應該不忍心我餓死。”
那熟練的樣子看來平日裡他沒少被問這個問題。
修真界崇尚尊師重道,大多數人隻覺得他這副嘴臉勢利,免不得鄙夷,背後指不定怎麼罵他,但他不在乎。
“那些念珠我買了。”
師溫經過思索之後,丢下一個錢袋子,袖子一揮,那一串串的念珠到了她空間中。
萬向東愣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嘴上說着吉利話:“仙尊大氣,等下次我一定去流光派,好看看現在這第一宗門是個什麼樣。”
錢貨兩訖。
師溫離開了,即墨浮生往萬向東那邊看了一眼,眸中似有深意。
待兩人走後,萬向東拿起那個錢袋子,一看,裡面的靈石足以買下一間店鋪,呆愣在原地半晌,像塊木頭。
他露出釋然的笑,哼着歡快的小調,收拾東西。
“這就收攤了?”有人問道。
“收攤了。”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擺攤了吧。
當師溫不帶任何鄙夷,包下他那些念珠的那一刻,萬向東對師溫不單單是尊敬,而是到了崇拜的地步。
即墨浮生跟在師溫身後,目睹她買下佛珠的全過程,問:“師尊,你買下那些佛珠,是希望他能走上正道,别再招搖撞騙了嗎?”
“你今天話有點多。”
師溫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面上沒什麼表情,即墨浮生卻無端看出一絲嫌棄的意味來。
他揚起笑容:“因為這樣,弟子正好和師尊互補啊。”
哪來的歪理邪說?
師溫到底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參加元武宗舉辦慶功宴的那一天,師溫被奉為坐上賓,由元武宗掌門親自招待,即墨浮生和霍煜奇被安排在另一處。
師溫坐下一會,十方宗掌門走了過來,專程為長孫全一事道了歉。
元武宗掌門在旁邊看着,大有一副跟師溫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樣子,十方宗掌門愈發惴惴不安。
見師溫接受了道歉,十方宗掌門一下子放松下來,才敢抹了一把汗。
多的是人想來打照面,還是各宗門能說得上話的長老,師溫應付幾次還行,多了就不行了,她尋了個由頭溜出宴席。
卻沒想到,遇到了同樣出來偷閑的即墨浮生,即墨浮生見到師溫,明顯愣了一下。
還未開口,便從對方眼中看出同樣的意思。
師徒之前總有奇怪的默契。
“總有人想找弟子搭話,弟子實在招架不住 。”
他語氣軟了不少,尾音微微拉長,眼巴巴看着師溫,不知怎麼透出幾分委屈的意味來,像在暗戳戳的撒嬌。
師溫不僅沒察覺到,還建議即墨浮生多鍛煉幾次。
即墨浮生一時啞然,眼波流轉,明知故問道:“那師尊呢?怎麼也出來了?”
師溫被問住了。
她總不能說自己也不擅長應付那些場面吧,這樣怕是會叫小徒弟看扁了她。
她正想編什麼理由,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元武宗掌門不知怎麼也出來了,四處張望着,顯然是在找什麼人。
師溫下意識就要拉即墨浮生躲起來,卻不想他的反應更快,手腕上一重,她就這麼被牽着往旁邊的假山去。
為了穩妥起見,即墨浮生還順帶貼了張隐身符。
腳步聲越來越近,元武宗掌門往這邊看了一眼,師溫一下子緊張起來。
腳步聲遠去,想來是元武宗掌門找不到人離開了,師溫的注意力才從外面轉移到現在的處境上。
手腕被即墨浮生抓着,兩人挨得很近,幾乎是肩膀挨着肩膀。
陽光灑下來,在師溫眼下打下一片光影,師溫睫毛顫了下,宛如振翅的蝴蝶,靜谧又神秘。
即墨浮生就這樣看着師溫,忽見那隻蝴蝶開始翩翩起舞,原是師溫轉頭看了過來。
對上那雙清淺的眸子,他立馬回過神來,心髒砰砰跳個不停,一抹紅色悄悄爬上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