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好一段時間,羅黎伊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道等他睡醒,他神識上的傷勢隻有好轉一點點,大約就是止血的程度,離結痂還遠着。
以前神識受傷,若用□□的傷勢比喻,頂多就是擦傷不然就是在深些的皮肉傷,上次從夢霄門回來也就是皮開肉綻的程度,終究沒有傷的很深,但這次被那該死的妖邪反噬,傷及骨頭,骨頭是沒斷,但裂的漂亮,他神識就這麼裂着,頂多就修複一些,還是疼得要命。
他醒了之後,身邊沒人,寬大的床鋪一個人躺着太過寬敞,黑紗輕幔緩緩飄動,他坐起身,運轉心法,幾個大周天過去,神識上的疼痛稍稍減少,他便披上衣服慢吞吞下床,推門出去。
魔界天空昏沉,不是紅陽就是血月高挂天空,因為魔界魔氣太盛,飄散在大氣中以緻這裡的空氣與人界妖界不同,陽光折射出來的天空與海洋就都是血紅色的,倒也沒什麼吓人,就是世界奇觀,放到他前世,妥妥能吸引一大科學家調查。
羅黎伊雖然是人修,但他已經化神,這些魔氣傷不到他,出了門看着天空發了一會兒呆,覺得飽了眼福,就慢吞吞地散起步。柏玄琴自他年少時與他相伴,照顧他許久,自然知道他重傷時身邊不能有人,魔也不行,所以大約也是把魔都遣走了,正這樣想着,羅黎伊想放出神識看看這宮殿多大,就又被結界擋住。
羅黎伊:「……」什麼東西攔住他神識?
他沉默的看着圍繞自己身邊的紅色靈力,形成薄薄的薄膜,在他放出神識的時候若影若現彰顯一下存在感,然後就又消失不見。他又嘗試的放出神魂,紅色薄膜就又出現,等他收回神識,就又消失了。
……行吧。
陸地神仙了,創一個可以攔住萬物情感的結界,順便攔他神識,似乎也沒什麼奇怪。
羅黎伊面無表情的接受了事實,也不知道柏玄琴是從什麼東西上得到靈感,但這結界底蘊與無情道有微妙的相似之處,不會是在與他相處的這小段時間 ,他就理解了無情道,然後創了這個結界吧?
……學霸與學渣的差異。
他不想糾結這種問題,繼續散步,走出寝殿的範圍,就看到許多魔在宮殿中匆忙行走,每個都一副積勞成疾的社畜模樣,不少魔都看起來無比魁武吓人,或是威嚴無比,但架不住連日操勞還有他們魔尊的無情,操勞來操勞去,硬是把這些威武的魔們操成社畜。
整個宮殿中行走的魔,衣着色彩斑斓,卻獨他一人白衣,又因他靈氣充沛,清冽凜然,太過顯眼,以至于他一踏進長廊,就被來往的魔看見,随即被退避三舍。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魔,來來往往的魔們看到羅黎伊,有的無比景仰,有的無比敬佩,有的還十分警戒,還有一個淡金色的魔一看到他就沖上來,手 上還揮着大砍刀。
羅黎伊看着那隻上面疑似有木屑的大砍刀揮來,神識微微一動,冰色的靈力震蕩,将那隻長着牛角半人半馬的魔震退,他出來的時候懶的整理,平時配戴在手腳腕上的護腕不在,白衣廣袖翻飛,柔軟烏絲随風飄蕩,冰晶色的靈力與火紅色的靈力交織,與潔白衣料翩翩飛蕩。
羅黎伊已經不想裡他身上這層結界,又打不破,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于是他看着這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還長着牛角的魔,淡身問:「想打架嗎? 」
衆魔聽到這話,心中困惑。不是,一塵不染的仙君不是應該開口說放肆,或是不自量力嗎,怎麼像是街邊混混一樣,用淡漠的語氣問想打架嗎。
這魔聽羅黎伊這一說,将大砍刀指向他,憤憤不平道:「你這藍顔禍水,擾尊上心神,使他沉迷美色,如今魔界災難并起,尊上卻流連美色怠惰事務,你該當何罪?!」
……藍顔禍水?沉迷美色?
羅黎伊沉默的看着他,心神平靜的将他踹翻,然後在衆魔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抓起他的牛角,微微俯身淡淡地看着他:「姓柏的在哪裡,帶我去。」
魔不願屈服,憋着一口氣:「我憑什麼告訴你!告訴你,讓你再去打擾尊上嗎?!不可能!」
羅黎伊将他拎起,他的皮毛是朝陽剛升起沒多久的淡金色,非常好看,眼眸也如花瓣般美麗,四肢馬腳在半空晃來晃去,十分無助,他看着魔憋 紅了臉,平淡的道:「你不說,難道我就不會把宮殿翻過來嗎?」
魔:「……」
衆魔:「……」
這人不可能是白樂仙君,傳聞的白樂仙君心系蒼生,憐憫救世,那麼溫柔好看的一個仙君,才不會說想打架嗎,和把宮殿翻過來的暴言,不可能!
衆魔不願意面對現實,被羅黎伊抓着的魔也殊死抵抗,然後在羅黎伊冷冷的注視下屈服,屈辱的帶他到正殿,還未踏進門,就在殿門看到高位之上正在處理事務的柏玄琴,底下好幾個魔都在彙報,隻言片語傳進羅黎伊耳中,都是魔界近期發生的災禍,而且傷亡慘重。
淡金色的魔掐着嗓子細聲叫喚:「……你快放手,我、我的角要斷。」
羅黎伊便放了手,伸手抓住殿門拆了塊木頭下來,實沉的不行,然後甩手就砸到柏玄琴臉上!
半人半馬的魔:「……」這人不是仙君,一定是不知隐居在哪才剛出世的邪惡大魔!
柏玄琴早就知道羅黎伊來,稍稍偏頭閃過砸來的木頭,但是這一動靜太大,殿中的魔将都是元嬰以上,還有一位化神,紛紛拿出武器戒備,卻都被柏玄琴攔下。
魔将們聽了柏玄琴的話,收斂殺氣,卻都沒有收武器,羅黎伊踏進殿中,柏玄琴便起身下來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