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伯太太之前是為熱衷于社交的先生工作,那人正是路易斯·拉羅賽。
她前些日子正式向拉羅賽先生提出辭職,失去工作後巴伯太太沒有着急找新工作,而是在準備開一家面包店。
埃莉諾想起巴伯太太辭職的時間點,讓布萊克先放下找記者一事,她後面要是還有需要再來麻煩他。
大家喊她太太并不是說她嫁給了叫巴伯的男人,巴伯太太她從一開始便姓巴伯。
巴伯小姐從很久之前踏入了女仆行業,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但她沒有結婚,她的年紀不适合再在忙來忙去,順理成章地到了廚房工作,出于尊重大家把稱呼她為巴伯夫人。
廚房裡忙碌的人有更多的機會接觸食物,有些嚴苛的主人總怕他們偷吃,于是會總來監視一舉一動。
不過見到巴伯太太就會讓嚴苛的主人們打消懷疑,她保持健康勻稱的身材,因為年齡的緣故笑起來眼角帶起皺紋,不過并不可怕,反倒像是她身上沉澱下來的閱曆。
埃莉諾向她打招呼:“巴伯太太,下午好。”
巴伯太太在仆從行業紮根多年,馬上就猜到了她是怎麼出來的。
“下午好,伯德你翹班了?”她打趣道。
埃莉諾:“全被您猜到了。整日待在别人家中等着被使喚,不如向您這樣自己出來當主人。不過那位拉羅賽先生聽說為人還算不錯,怎麼舍得放棄一份好工作?”
巴伯太太招手,表示讓她來小聲點說:“這件事我在外面不跟别人多嘴,可是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倒是願意說上幾句。”
她不隻是和善的長輩,更懂什麼是精明。
埃莉諾保證道:“我知道。”
“我原本打算在拉羅賽家一直幹下去,等再老一點領點錢享福去,可是這位拉羅賽先生很不靠譜。”巴伯太太眉頭一皺,忍不住帶着些嫌棄,“男人總是把自己想得太厲害,然後就變得驕傲自大,甚至都忘了什麼是界線。”
她話裡當然是在說她的主人路易斯·拉羅賽。主人們肆無忌憚地把些本性暴露在仆人面前,他們沒把仆人放在心上,實際上仆人心中早就有評判,更别說是巴伯太太這種明智的人。
“他如果隻是風流些,那我也不會辭職,畢竟我已經這個年紀了,身上又沒什麼錢,哪裡會怕他的騷擾。可是拉羅賽私底下好像在幹些‘了不得’的事,要是哪天他被抓走了,那以後我的工作經曆上有一大塊污點,比起再找一份新的廚房工作還不如自己出來單幹。”
巴伯太太替拉羅賽提前預見了未來,行走在刀尖上的人能保證一輩子都能全身而退嗎?
她不想綁在賊船上,及時地選擇了遠離。
埃莉諾用隻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叛國罪。”
巴伯太太聽到敏感的詞語,下意識捂住了埃莉諾的嘴。
“我的上帝啊,這可不能亂說。”巴伯太太在胸前做了祈禱。
埃莉諾很肯定自己猜對了,幹什麼大逆不道的壞事會讓一個上流人被抓走,他們有的是手段欺壓别人,犯了小罪能被蒙混過關,可遇到了某些大事上依然少不了法律懲罰。
埃莉諾不依不饒地追問:“您還知道更多的細節嗎?比如克拉克夫人,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受驚的巴伯太太像是沉浸在恐懼中,不肯再開口。
她的沉默落在埃莉諾眼裡更加可疑,這可不是恐懼,而是埃莉諾的機會。
“您該相信我不是無緣無故來問您這些事,有事絕不會牽連您,但是反過來可不一樣。”埃莉諾特意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正直善良,标榜了自己是道德衛士的人也會犯錯,然後他們會極力掩飾自己錯誤。
仆人們比外人更容易發現主人的壞事,如果是在乎名譽的家庭裡,這時說不定能獲得一筆封口費,比如玩弄了哪個女仆,又或是處理私生子。
巴伯太太這才願意開口,她眯起了眼睛,謹慎地說:“有一天我好心去幫忙清理客廳的壁爐,發現了未燃燒的便條,我看四周無人小心地收了起來。”
消滅證據的最好辦法是讓它灰飛煙滅,粗心的拉羅賽把紙投向壁爐,卻沒想它掉在了爐栅外。
巴伯太太願意說到這份上,等于把一切交給了埃莉諾,她當初會保存下紙條心中自有模糊的打算,可是她不願意承擔風險。
埃莉諾看到帶着煙灰的便條後,她感到了更大的驚喜,便條邊緣能看到明顯的火燒的痕迹,不過它僅僅帶走了幾個不重要的單詞,文字主體十分完整,和匿名信上的字體幾乎一模一樣。
“卡斯特勳爵已經同意我們的要求,他将在三日後送上布魯斯·帕延頓計劃的草案,他要求收回我手上的所有信件。C。”
這位卡斯特勳爵不僅是位貴族,還是一位内閣大臣,看來他是被要挾了。
如果一個人以風流出名,那人們聽到他的花邊新聞時或許會一笑置之。可是内政大臣卡斯特一直是政界的道德标杆,他堅持以教義約束自己,在外也極力推崇這種生活。
他推崇《聖經》強調的婚姻的神聖性,在外總是把自己包裝成好丈夫,并且大肆批評熱衷婚外情的人們。
“布魯斯·帕延頓計劃”一直沒有出現在大衆視線中,它背後代表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隻有機密文件才會一直保密。
拉羅賽說不定已經犯下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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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
黛拉在專心修剪花枝,看上去和平常并無兩樣,她剪去了不夠規整的葉子,大變樣後月季漂亮極了。
她見到埃莉諾來了,把手頭的工作交給了懷特,兩個人去了裡面說話。
“我已經照着上面說的放了一盆粉色月季在門口,接下去怎麼辦?我什麼都沒告訴布蘭登。”黛拉滿是信任地看向埃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