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嘀的一聲,沈秋羽如願地拿下了粉紅西裝。
“先生,您的卡,我們這邊和您添加個聯系方式,之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和我們聯系。”
連包裝都是粉色的。
沈秋羽換回羽絨服,朝着笑成向日葵的導購點頭,走出門店,對着手機回複那邊的顧侑言說:“對呀,好看,為什麼不買。偶爾換換風格,挺新鮮的。”
确實新鮮,像雨後森林松針葉下新長出的毒蘑菇。
“你先别告訴我多少錢,讓我來猜猜。”
“你樂意猜,我又不阻止你,不過你倒是具體說一說我穿這西裝合适不合适啊?”他拎着衣服直奔明天要約會的餐廳。
“看料子看牌子,這衣服我在他們家官網上看見了推送,新出的吧,四位數?”
這已經是他往高價上猜了,沈秋羽家裡是不窮,但是他本人很窮,伯父伯母給他的零花不多,大部分是他自己弄點遊戲代打賺的。
“錯了,這個數”,沈秋羽給對面打出一個數字。
而見到價格的顧侑言腦袋後面緩緩升起一個巨大的問号,接着脫口而出:“你有病。”
“沈秋羽,你絕對有病,這衣服醜死了,現在回去把它給退了”,顧侑言被逗笑了,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他,言語刻薄:“你穿着像被人咀嚼後吐在地上的粉色口香糖,不好看不好看,退了退了。”
終于在這一回,沈秋羽的自信心受到了打擊,口香糖?還是被人吐出來的,真的有那麼醜嗎?
“你才有病,那你說我穿什麼好看?”
“随便從你衣櫃裡拽兩件都比這衣服好看。”
“但是...咚咚...”
“咚個屁,我要是賀冬書見到一坨粉色口香糖,立馬連滾帶爬逃離現場。老老實實滾回去退了。”
行,退就退。顧侑言的話,别的可以不聽,平時也可以不聽,但此時此刻還是要聽一聽,誰讓他是學設計的。
大設計師預備役的審美,應該還是可以相信的。
店裡的導購員見沈秋羽去而複返,以為财大氣粗的年輕小夥還要買點什麼,幾個人一下就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搶着招待他:“沈先生怎麼了,是落下東西了,還是要加購點其他的?”
“把它退了”,沈秋羽不顧導購臉色黑了多少度,直接将東西放在台子上,不卑不亢地讓人退貨。
導購能怎麼辦,好言好語挽留了幾句無果後,認命地給人把東西退了。
而沈秋羽則是頂着導購要吃人的眼神大搖大擺出了店鋪,讓人不得不感歎他簡直頓感力十足。
“喂,那下午我在桑耶寺那邊等你。”
顧侑言困得要上西天,但也猜出來他要去那邊幹什麼,胡亂嗯了聲就将電話挂斷。
衣服沒買着,時間耽誤了不少,沈秋羽出了商城在街邊買兩個包子墊肚子,馬不停蹄地就去下一個地方踩點。
“書書,衣服我都給你扔洗衣機裡洗了。”
年前,賀冬書和姜钇舟會将家裡大大小小的東西全都清洗一遍,裡裡外外打掃幹淨,這會她正在清理油煙機,倒也沒忘給外婆回應。
“嗯好,你扔進去就行,其他的别管了,到時候我來曬就好。”
姜钇舟閑不住,“也行,我到你房裡看看有什麼要洗的,一塊洗了吧。”
她自然說好。
等洗衣機消停了,賀冬書拿着衣架去晾曬才發現外婆把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給洗了,就是蔺青送她的那件藕粉色外套。
毛絨的,一時半會是幹不了了,家裡也沒有烘幹機。
眉頭皺了半晌,賀冬書把衣服晾上,雖然對明天穿不上新衣服這件事有些惋惜,但覺得換一件穿也沒什麼的。
跟蔺青好好解釋一下,對方會理解的。
人忙起來的時候,是感知不到時間的存在的,眼皮一蓋再一掀開,南方的小年就這樣來到。
水雲坡附近的商場超市門口裡挂着大紅燈籠和中國結,喜氣洋洋的,加上《恭喜發财》的小曲一放,新年氛圍瞬間上來了。
出門前,賀冬書聽了沈秋羽的話,瞅了眼零下的氣溫,拿出大紅圍巾給姜钇舟圍上,把她包成個粽子才肯出門。
姜钇舟被捂得微微發汗,對着賀冬書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還是沒忍住說:“這雕花大襖子不穿行不行?”
“為什麼?”她一頭霧水,沒覺得這衣服哪裡不好。
“難...難受”,她原本想說難看,但這衣服是賀冬書給她買的新年禮物,直接說難看,未免太傷孫女的心了。
“是嗎?”賀冬書過去給老太太扒拉幾件上衣,“估計是穿得有點多了,換個薄點的羽絨服?”
羽絨服也是賀冬書買的,深色的,也不好看,但矮子裡面拔高子,姜钇舟一下就接受了,“行行行,穿羽絨服吧。”
她們到水雲坡大市場時才早上八點,空氣中還有清泠泠的水霧,吸一口冰到肺裡,涼得讓人有些窒息。
賀冬書對着空氣呼出熱氣,幫姜钇舟将圍巾往上拉,捂住她半張臉,“外婆别放下來。”
市場裡的東西會比超市的便宜很多,像對聯什麼的,基本上十塊以内就能搞定,運氣好的話,和攤主讨價還價還能再便宜些。
這種時候,姜钇舟基本不出聲,隻是靜靜站在一邊眼神慈愛地盯着孫女砍價的模樣,回想那個過早離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