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辰當然相信李仁,當即屏住呼吸,雙眸死死地盯着周圍。
霧氣越來越濃,他們還不能就這樣把自己憋死,慧辰手中掐訣。
金鐘罩泛着金色的光芒将他們嚴嚴實實地籠罩在了裡面,罩子上白光瘋狂閃爍,泛起圈圈漣漪,似乎是在驅逐周圍的蟲子。
在李仁的角度,那白色的小蟲子不要命地往金鐘罩上撞,雨點一樣密集。
飛蛾撲火。
“旋龜,小心一些,這裡古怪。”李仁接着往前看,雙眸微睜,本來就圓溜溜的大眼睛這時候更是瞪得渾圓,“前面是……陸地?”
李仁嘴唇輕動,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番确認,旋龜已經靠到了岸邊,默默等待李仁的指示。
“上岸。”李仁神色凜然,最壞又能有多壞,“旋龜你先回去,到時候我再叫你。”
慧辰抱着李仁上去,金鐘罩不變,周圍的霧依舊很大。
“你先放我下來,有了危險不方便。”李仁偏頭看向一旁的和尚。
其實和尚也沒有印象裡那麼坑,至少到現在都沒有把他扔了。
腳踏實地了,李仁擡手揭下額上的縮小符,體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目光如炬。
霧依舊很濃,深處似乎隐藏了什麼危險的東西。
額上重瞳四處張望着,神色和他的主人一樣嚴肅。
裡面分明什麼都沒有感覺到……沒有鬼怪,且生命力旺盛。
劍眉更是緊皺,李仁擡手拔出背後的長劍,沉聲開口:“走。”聲音低沉冷冽。
慧辰乖巧點頭。
不斷往深處走去,一步一個腳印,鬼魅一樣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
右眼皮突突狂跳,跳得李仁煩躁揉眼睛:“見鬼了!哪裡有我天眼找不到的鬼!”
漸漸地,霧散了。
那樣濃密的白霧這樣被他們抛在身後,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那樣。
李仁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了幾分,努力感應深處的氣息。
裡面的生命力屬實旺盛,而且晨曦的光已經灑在大地上,白金色的光芒明亮耀眼,就是真的鬼怪來了也要掂量一下自己。
“霧散了?”慧辰默默收起金鐘罩,俊臉皺到一起去了,都做好準備在道士面漆那狠狠發揮一波,等着道士給自己加分,不用還錢了來着。
結果屁事沒有,搞毛啊!
“不,不是散了。”李仁回頭看身後濃稠到牛奶一樣的白色,目光深沉,“是出了他們的包圍圈。”
“走吧。”道士單手提劍,邁開腿向深處走去。
就不信了,還能遇上什麼比鬼怪更可怕的東西。
就是遠古時期的恐龍過來也得給他頭砍下來,讓他知道哪個是真王。
在李仁的世界中,整個世界以立體的形式呈現在了他的眼前,哪怕就是眼睛看不到的,也會如同一張蜘蛛網一樣透明地呈現在他的眼前,精細到每一根毛發,每一顆跳動的心髒。
或者換個說法,他是織網的人。
天眼之下,世間萬象都被他籠罩進蛛網中,他站在網的中心,獵豹一般伺機而動。
瞬息便要咬斷敵人的喉嚨。
“前面有許多生命,有心跳,會呼吸。”李仁開口描述他的判斷,步步向前,漆黑的眼眸緊緊盯着深處,“目測兩千左右,或許會更多。”
既然是山,那必然有林,參天的古樹将天空遮掩了大半,隻餘星星點點的光輝灑落人間,圈圈光暈夢幻又不真實。
哪怕天已大亮,古林深處也是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頭。
慧辰看着李仁的背影,眸色深沉,手指的指尖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這道士,嘴上說着靈力沒恢複,讓他保護。
但有了危險,沖的比誰都靠前。
搞得跟道士的命不值錢一樣。
快走幾步,在道士前方走着,開口:“有了危險第一個告我,保準不讓你受傷。”
不都是搭夥過日子,出了山再說。
李仁腳步一頓,默默點頭。
原來有一天,真的能站在什麼人的身後。
看一個人的背影。
晃了晃頭,把這些想法從腦袋裡面狠狠踢了出去,李仁聚精會神地注意前方的動向。
猶猶豫豫地補充:“兩成在快速移動,八成……死了一樣……”
“但是有生命特征。”
李仁活了這二十幾年,還真沒這麼質疑過自己的天眼,但是看到的太詭異了。
目光不自覺地移向面前的慧辰,離得近,他看得非常真切,和尚布滿全身的流動血液,經脈中緩緩運轉的金色佛力,高傲又悲憫,再往下看,看到了右胸腔中那顆瘋狂跳動的心髒。
右邊?
李仁不信邪,伸手摸自己胸口,分明在左側跳動。
那心髒跳得可真快,像是剛狂奔回來的人還沒來得及休息那樣。
“你的心跳得好快。”李仁忍不住開口。
那心髒太惹眼了,不要命地往他視野裡面闖,他就是不想注意也不行。
給李仁這句話吓到了,心髒停滞了一瞬,原先的節奏打得稀亂。
李仁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唇角不自覺地端起一抹邪笑,嘴邊尖尖的小虎牙更是平添邪氣:“剛剛停了一下,你有類似的疾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