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慧辰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了幾顆,從那雙眼中滾出,和尚有些呆愣的點頭。
“一人一次。”李仁仰頭扯衣服,法力會回來的,山也一定會出,為此哪怕是去死都不會猶豫。
那柄鋒銳的寶劍終于尋到了他的劍鞘。一柄好劍,自該鋒利敏銳,但若是不能尋得良鞘,那便不免傷及無辜。名劍有靈,也是會傷心的。
兩個造物主創造的極端矛盾的個體相遇了、靠近了,不分彼此。
相似又相反、相同又互補。
矛與盾在無數次的交手中适應對方、了解對方,重新組成一個無堅不摧的個體。
戰無不克,攻無不勝。
貓兒一腳跌進雲層之中,那雲層軟綿如花,泥沼一般,踏入便挪不開腳步。雲朵勾勒出貓兒的形狀,細細勾勒。
小腳腳開出四朵小梅花來,在枝頭晃着,像是在雲層中的掙紮。
白雲千變萬化,搖身一變成一頭猛獸,張嘴咬住貓兒的後脖頸,輕易将大胖橘叼了起來。
猛獸晃動着自己的尾巴,跳出求偶的舞蹈。
繞着貓兒轉了一圈又一圈,微濕的鼻頭輕嗅貓兒的味道,通過身上的氣味腺在貓兒身上留下味道,霸道的宣誓自己的主權。
野獸一口咬在貓兒的臉上,他擁有強大的咬合力,但是卻之後輕輕咬住貓兒的臉,像是在告訴貓兒,自己永遠不會傷害他那樣。
被狠狠吓到了,貓兒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毛絨絨的一大團,活像隻巨大的虎皮大蛋糕。
雲朵野獸的身體幾番變化,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更像是一團飄着的霧霭,或許是個阿飄。阿飄将貓兒包裹了起來,無孔不入,鑽進貓兒皮毛中,将那一大團的橘黃色毛發打濕。
虎皮大蛋糕被這團阿飄咬了一大口,爆漿了,白花花的奶油沾得滿嘴都是。
各自滿意了,阿飄被水汽撕扯了下來,貓兒也可憐兮兮地瑟縮着身體躲到一側,生了胖氣一樣炸成很大一團,跟個海膽一樣。
終于是舒服了,李仁偏頭看一旁的慧辰,和尚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一樣縮在一側,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得兩眼圈紅的跟大兔子似的。
道士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劍眉死死擰在一起,幹巴巴地開口:“不要哭了,出山要緊。”
看着這和尚還是一個勁的隻管哭,李仁摸索着伸手輕拍他的肩膀開口:“假如寺廟不要你了……就來找我,我負責,我要你。”
這樣像是誓言一樣的話就這樣被李仁說了出來,似乎是随口一提,又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負責……你拿什麼負責……”沖動完了,慧辰又有些後悔,他有不能靠近道門的理由,真去了,那就離他的死期不遠了。到時候,說不定這道士還要主動去把他扔鎮妖塔裡暴揍一頓。
離開佛門,他就活不了了。
“我不介意跟你結成道侶。”這樣的話一出,李仁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很久之前就産生了要跟慧辰結成道侶的想法,或許就是在那個幻境中萌發的情愫。
看到慧辰竟然哭得更兇了,在李仁的世界裡,他見到那本來就飛速跳動的心髒像是生了氣一樣瘋狂跳動,恨不得這樣把自己跳破,那胸腔在沒有規律的起伏,肺部用力地收縮,看來真的哭的很兇。
“我……”李仁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徹底炸了毛的貓兒,開口,“你要打要罵随便,不過都是為了出山。”那雙手的手背上青筋突突跳着,似乎隐忍了非常澎湃的感情。
“道長……那如果,我做了錯事,你會殺了我嗎……”慧辰感覺到自己被抱住了,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嘴毒的道士竟然會軟下來安慰他,瞳孔緩緩放大。
李仁将下巴枕在慧辰的肩膀上,開口:“你一個大胖橘,能吃人還是能放火?”
聽出來道士半點都不認真的意思,慧辰更氣了,擡手推了李仁一把,沒有使真力,倒有些像是撒嬌。和尚開口:“道長,我認真的。”
聽到這話,李仁也隻是低低一笑,回複:“不會。”
貓兒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眼淚戛然而止。
“你們尚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說,我們又為何容不下一個本性良善的惡人。”
教一個壞人如何行善,遠比直接殺了他要更有效。
“道長……”慧辰這話就有些嗔怪的意思了,他也跟着笑了出來,沒來得及清理幹淨的臉上笑出了鼻涕泡,“道長我有一點想不明白……”
“你問。”李仁右眼皮皮突地跳了一下,不詳的預感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