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

她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人魚海妖。

這是很危險的，帝國每一位民衆都知道，可是這一幕太美了，天氣海水搭配心情，她看得癡迷。

這是博第一次出任務，任務目标是驅逐有帝國軍事編号的大型捕獵船。

他失敗了，目前海妖對人類現代化科技制造的船隻毫無辦法，甚至他差點暴露了自己。

這樣一來，情緒變得很差勁。

回程時遇見一艘中型船隻，配置看起來比人類軍艦差了十萬八千裡，不過表面防止海妖撞擊的鋼殼說明這也是一艘捕獵船，他追随了許久，決定鎖定新目标。

人魚很擅長利用天氣，海上的風暴往往降低任務的難度，但是不巧，今天天氣很好。

年輕的時候難免狂躁，博準備暴力解決。

但當他要進攻的時候，一道清亮的聲音對這他喊。

“人魚天使，你好美啊！”

狠戾的眼神有片刻遲疑，這個人類……叫他天使？

人類喜歡把海妖當成牲畜，所用的形容詞大多是怪物，異獸一類，即便人魚貌美，人類也不會給予稱贊甚至崇拜的稱呼。

天使，人類眼中至真至純的存在。

對于這個稱呼，博很受用。

于是他浮出水面，去看崇拜他的人類。

人魚天生五官标緻而膚白眼俏，博這種的高等紫尾更是承襲了最純正的血統，在海裡傾慕他的雌性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加之能力出衆，他難免花心自傲，收到并願意留下的鱗片能裝滿一個水晶盒。

眼前一個五官普通，側臉扁平的人類少女，眼形看起來很木讷，眼神倒是對着他閃光，嘴唇有些厚，唇色發白，笑起來顴骨突出，脊背削薄看起來營養不良，衣服領口和下擺貼着顔色沉悶的補丁。

博忍不住皺眉，這樣的貨色不配崇拜他。

他打量的視線讓少女受寵若驚，索拉掐尖了嗓音：“天使，你能轉一圈嗎？”

或許是博太無聊，又或許少女迷戀的模樣讓他習慣性擺出予取予求的僞紳士做派，他的确散漫地躍起，然後在空中轉了一圈，光影随着他的身軀滾動，水珠散射片刻的彩虹。

入水之前，他微微勾唇，尾鳍甩起水花飛濺到少女臉上。

索拉抹了把臉，海水将她的劉海撇去兩邊，眼睛進水眨個不停，但是她在笑，上唇拉平露出一顆虎牙，為她平淡的臉增添一點生動。

“傻子吧……”博腹诽。

少女舉起大拇指，她總這樣違心地誇獎不會說話的弟弟，但這一次她很認真。

這是她見過最璀璨的绮麗。

博冷笑，人類捕獵的伎倆越來越卑鄙了，幾句誇贊還真以為他好騙？

他要盡快沉了這艘船。

“索拉寶貝！”

聽見這聲音，少女突然戰栗，然後僵硬轉身。

博潛進水下船底。

一個跟索拉差不多高，皮膚黝黑，眉毛胡子茂密的男人側着身擠在欄杆邊：“妹妹，又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啊！”

男人臉上堆着笑，看起來卻不懷好意。

索拉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回去了，堂哥。”

她手撐着後方的欄杆，不往前走。

男人将視線落在她挂着水珠的脖頸上，刻意壓低了嗓音：“來呀，幫哥拉個網。”

但是他也不挪步，這樣索拉是沒有辦法出去的，就好像等着獵物落網。

索拉暗暗扯了扯袖口，瞪開眼，龇牙咧嘴地笑：“我要幫我弟洗尿片呢，你喊我媽吧。”

這樣扮醜裝怪已經用過太多次，男人并不上套，但是笑着往後挪：“來啊，幾分鐘的事兒。”

索拉又長長吐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跟去了。

拉網本來是他倆一人拉一頭，但是到最後兩人會湊到一起，索拉害怕的就是這個，她腳趾抓地死死站穩。

風浪越大的時候往往魚越多，他們總是在風浪中收網，甲闆搖搖晃晃，從前趁這個時機，堂哥就會若有似無将她往懷裡帶，悄悄嗅聞她的脖頸，說一些意味不清的話。

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倒也不會真的做什麼，他在岸邊是有情人的，但是出海往往按耐不住，就要拿索拉來解解意。

還好今天天氣很好，确認自己站定了的索拉松了口氣。

将網拉上來，這一網的魚并不多，都是些小的，應該會放第二次網，于是他們得把魚給抖出來。

可是索拉要把網邊往上拉的時候，堂哥卻松了手，這樣子她的重心就要往前栽倒，腳前伸想要穩住卻踩中了一隻滑不溜秋的魚，堂哥順勢拉她的手臂。

她就摔進堂哥懷裡。

濃重的汗馊味和受潮的煙草味混合在一起，她趕緊憋了氣想要翻身掙脫，背卻被一隻手按住。

短而粗的手指勾了勾衣料下的緞帶，發出回彈在皮膚上的聲響，索拉漲紅了臉，沒吃飯卻覺得胃裡翻滾喉口惡心。

“嘿嘿。”

她聽見兩聲油膩的壞笑。

“小姑娘總是不小心。”

再次浮出水面的博遠遠看見了這一幕，看見了少女難堪地想要爬起來，又踩滑跌下去，最後使勁隔開按着背脊那隻手滾了好幾圈，滾到甲闆的另一頭。

他皺眉，一個人類少女跑到捕獵船上來做什麼，是家裡很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