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放了魚簍回來才吃朝食。春芽去後院摘了兩棵晚黃豆剝了一把豆子出來,才開始淘米煮飯。
春苗看了看一會也坐不住的柱子又看了看淘米的春芽:“大姐,我想吃面,茄子醬撈面條好不好?”
春芽看着春苗挑了挑眉毛,看看日頭,魚簍放進去小半天了,對柱子說:“柱子你帶着春苗去把魚簍取回來。”
柱子不願意動彈,春苗和青土拉了柱子出去,一會功夫幾個大呼小叫地回來了:“姐,大姐,有魚。”“姑姑,有魚,還有蝦。”
魚簍裡兩條鲫魚,一條扁尖,還有幾隻蝦,扁尖很大有一兩斤,尾巴把竹簍紮破了。
柱子攏着魚簍回來,“姐,快,快接着。”把魚倒進木盆裡,柱子轉身拿了斧頭就要進山砍竹子再讓宋阿爺編幾個魚簍出來。
春芽拉住他:“現在日頭烈,吃了飯息過晌再去。你去叫阿爺阿奶來家裡吃晌午飯。下半晌才好叫阿爺給你編魚簍啊。”
春芽拿出刀背敲在魚頭上,把魚拍暈了,刮鱗去腮去内髒,煎去蝦須蝦尾,魚鱗内髒攏了一碗加水了搗爛加麥麸面粉搓了幾十個魚食放在太陽底下曬。滿院子的腥味,桂枝拿了小凳子戴上鬥笠說:“我去地裡除草,躲躲這股味。”
春苗燒火,一口鍋煮飯,一口鍋煎魚,扁尖煎了加毛豆鹽菜煮了一大盤,幾隻蝦炒了韭菜又是一盤,鲫魚煎了加水煮了一鍋魚湯,黃瓜摘了兩條拍了涼拌。一會功夫春芽做了三菜一湯出來。
春芽将半幹的魚食裝起來,估摸着院子裡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讓柱子去叫桂枝回來吃晌午飯。
宋阿爺提了小酒過來:“我就知道有好吃的。”
二春媳婦拿了七八個雞蛋過來:“青土我是叫不回來了,這雞蛋拿給春芽加個菜。”
春芽收好雞蛋,盛了一大碗魚湯,放了一條鲫魚端了過去:“二嫂,我給你送碗湯來。”
“哎呀,你怎麼還端來了?”二春媳婦接過碗說,“統共才三條魚,你們吃還不夠呢。”
二春的小兒子扒着他娘手上的碗喝湯:“好喝。”
二春媳婦連忙把碗放在桌上,抱起小兒子塞到二春手裡,“看着你兒子點,我去盛了飯來。”一邊讓春芽:“我這也沒什麼好吃的,妹妹坐着,我給你倒水去。”
“二嫂,我回去就吃了。”春芽連忙轉身出門又問道,“二嫂明兒有空不?剛您拿來那多的雞蛋,夏天雞蛋放不住,我想明天包餃子。”
“有空,有空,”二春媳婦送春芽出門,“明天不逢集,我讓二春去縣城割點肉?包餃子有點肉才好吃。”
“不用,我估摸着能抓到蝦,明天讓二哥跟着去收魚簍子,我們剝蝦仁包餃子。”春芽想待會讓宋阿爺多編兩個籠子,漁獲肯定比今天多。
下半晌宋阿爺又編了兩個小魚簍兩隻小蝦籠出來:“這次可系好了,别再掉江裡去了。”
第二天日頭還沒出來,天剛泛白柱子就提了木桶來到宋阿爺家,青土同樣提了個桶,二春看了不由笑道:“今天魚簍子不滿都對不住你倆提的桶。”說着一行人來到江邊,路邊的草葉濕漉漉地打濕了他們的褲腳。
夏日青江碧波瑩瑩,水面一片平靜,一會兒太陽出來照的江面閃閃發光,江水倒影着岸邊的樹,在水面下顯出深深淺淺的黑來,如同一副奇妙的畫,偶爾一條黑影閃過,那是遊魚輕快地身影。
江邊大樹綠葉如蓋,江邊雜草叢生,草葉上的露珠反射着太陽的光芒,像一顆一顆炫目的珍珠,輕輕地顫抖着,晨風吹過,珍珠竄進了草叢裡再也尋不見,被風吹彎了腰的小草等待風過又挺直了腰,努力向上伸展着細長的草葉兒。
二春攔住柱子青土,用木棍捅了幾下草叢茂密的地方,小心地探腳下去,提起前一晚放下的魚簍,柱子和青山不停地張望着,忍不住小聲問:“有魚嗎?有魚嗎?”
“有,拿桶來。”二春看着半滿的魚簍也忍不住興奮起來,“不少呢。”
三個魚簍兩個蝦簍一夜捕了二十來條各色的雜魚,和小半桶蝦米,柱子把太小的挑了扔回江裡,雄赳赳氣昂昂地提了空魚簍回家。
“柱子,撈魚呢?”村裡的小夥伴看見了跑過來問:“撈着沒?撈着沒?”
江邊魚多,閑暇時節扔兩個魚簍多少都能撈起兩條,因此魚賣不上價。有些婦人做出來的魚一股子土腥味又多刺,一般人家不給小孩吃,甯願摸點螺蛳河蚌什麼的炒一下解饞。
春芽吃完朝食去後院割了一籃子韭菜回來,夏日韭菜長得快,很快就是一茬,吃不過來都長了黃葉。
宋阿奶和二春媳婦一邊摘韭菜一邊閑聊:“小嬸子幾個月了?肚子不小啊。”
“她個沒成算的,”宋阿奶看了一眼晾衣服的桂枝,“平常也沒有害喜,啥都吃得下,吃得下孩子才能長得好,你記得提醒我回去再捉隻雞給她補補。”
春芽活了面起油鍋炸馓子,春苗抱了稻草進來,“大姐,我來燒火。”
“行,我說小火就小火,仔細着點。”說着扯出一團面團用筷子來回的拉扯,輕輕放進油鍋裡,桂枝連忙走過去,“好了,好了,拿出來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