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看着二春媳婦說:“二嫂,四嬸一直教我,不能蒙起頭來過日子。一個人能賺多少才能花多少。你看,二嫂你一年能賺這麼多。”春芽指着八個銀元的結算給她看。二春媳婦摸了摸上面的數字想是想起來什麼說道:“原來去年二十個銀元,有八個是我賺的啊。春芽,我是不是賺得比你二哥還多?”
春芽笑着點點頭,又拿出春卷的賬本說道:“這是咱們兩做的春卷,咱倆一起記賬,年底咱倆一起分。這賬本你簽了明兒還要讓柱子帶去城裡讓四叔簽字畫押,可不能讓他賴了我們的數。”
二春媳婦笑道:“你記着就行,四叔可不是這樣的人。”
“二嫂,”春芽拖長了聲音:“阿爺總說親兄弟明算賬,四叔每次都跟我說他不畫押年尾可不會跟我結賬。可見這每次記賬再沒有錯的。我們春卷想做得長久也要這樣來。”春芽掄起胳膊畫了一個大圓:“我要讓春卷成為宋鹽菜的招牌菜!宋鹽菜現在的熟菜全部都是我做的,我可是宋鹽菜的大師傅呢。”
二春媳婦看這眼睛亮閃閃的春芽個頭比自己還高,想到她嫁過來時還是個腼腆秀氣的小姑娘,隻有桂枝腰高,紮着兩個小辮子,躲在桂枝後面撲閃着大眼睛看人,如今已經是能頂起一頭家的大人模樣,不由地紅了眼眶。二春媳婦擡頭把眼淚眨回去,心中充滿了豪氣,她笑着說:“好,我也記賬。”
二春媳婦閨名三妮,家裡女孩兒多,不是大丫二丫三丫這樣就是大妮二妮三妮叫着。春芽覺得三妮一點也不大氣,便說:“二嫂,我們給春卷取個名字吧,我們一人想一個字來。”
“好,”二春媳婦點頭:“我們這個春卷可是要挂牌子的。你學問好,你來想叫什麼名字。”
“雖然你是二嫂,但是二嫂的名字叫三妮,我叫春芽,不如我們就叫三芽春卷,”春芽咬了一口春卷說:“你看,這裡有荠菜芽,蒜芽還有豆芽,豈不是剛好三芽。”
“我看行,就叫三芽春卷。”二春媳婦拿了筆在兩個正字後面歪歪扭扭畫了三橫道:“妹妹别笑我,我就偷懶寫個三了。”
春芽拿筆在後面寫了個芽:“那我就是芽。”說着春芽擡手對二春媳婦拱了拱:“妹子這裡祝二嫂生意興榮,财源不斷,天天炸春卷。”
“你啊,就調皮。”二春媳婦低頭笑了一下,又遲疑地問道:“妹妹,這樣行嗎?”
“行,二嫂你信我,我做菜還有賣不出去的?”春芽隻擔心不夠賣,從來不擔心賣不出去。縣城各種鋪子是多,可是真正去飯館吃的人家少,還是要在自己家做飯的。一把菜一根蔥都要從市場買來,宋鹽菜能一直開下去,就是縣城人懶啊,那些出去做工的回家再不想做飯,有個現成的買是再好不過了。縣城裡挑個小擔子賣混沌一天都能賣出幾十碗去,宋四嬸就叫過馄饨擔子,在宋鹽菜門口現煮,吃完了連碗都不要洗。縣城裡饅頭包子店特别多,特别是夏天,沒幾家自己做的。熬了一鍋粥就算自己做飯了,縣城柴火都要買,啥都要銅子。
“我說的不是這個,”二春媳婦搖搖頭,“咱倆這樣記賬好嗎?”
“有什麼不好?”春芽疑惑地看了一眼二春媳婦,“二嫂家裡不管賬?”
“我娘沒教過我管賬。”二春媳婦看了四周一眼,見沒有别人又低下頭小聲說:“我娘家是阿爹抓錢,阿娘悄悄存了私房錢,放在娘家。我娘也讓我存私房錢放她那裡。”
春芽驚呆了,她張大了嘴巴又閉上了又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們宋家一直都是女人管錢的,你,二哥現在管着錢匣子嗎?”
“也不是,錢匣子放家裡,我要花錢也能拿。”二春媳婦一急不知道怎麼說,這樣春寒料峭的天氣她急出一頭汗來:“家裡錢匣子兩把鑰匙,二春一把我一把,我的一把藏起來了。我娘來了,我就說我沒存到私房錢,她還罵我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