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時光流轉,靠山村這個小小的山村外面看起來和其他村子一樣,内裡卻大變了模樣,宋老四收菜讓勤快的人家多賺了三五個銅子,二茬稻讓勤快的人家多收了三五鬥,春芽帶回來的種子讓餐桌多了三五個花樣······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棉花,去年秋天春芽收了不少棉花,全家包括二春一家子都做了新棉襖,柔軟蓬松厚實。
春芽的棉株都種在後院,一開始也沒人在意,真正引人注目的是秋收後。棉株從九月份開始爆花,一直爆到十月份,前後有小一個月的時間。一開始隻是春芽帶着二春媳婦采摘,後來因為一場秋雨打濕了不少,雪白的棉花在枝頭團城一團,春芽擔心發黴不得已趕着将棉株全拔了回來,在村裡找了幾個婦人坐在廊下裡摘棉花。
宋大伯娘手被劃了好幾下說:“這棉花這樣的軟,棉枝棉殼卻硬得很,也劃手得很。”宋大伯娘手背劃破了幾道小口子,摘得越發小心。
二春媳婦放下一株面杆說道:“這棉花這樣的白,葉子卻又枯又黑,沾上棉花就脫不掉,煩人得很。”這一次棉株拔得急,枝葉連在了一起,棉花上面沾滿了黑色的枯葉,再加上早半晌淋了雨,棉朵也有些濕,越發地難摘。
春芽等人一隻收拾了兩日,來幫工的人不知道這是什麼,隻覺得摸起來輕柔舒适。春芽隻說這東西可以做襖子穿。衆人摸着都覺得好。隻是棉籽難脫。
村長知道春芽種了許多棉花,吃是吃不得的,如今收成了也特意來看,還要了一小把拿去縣衙。過了幾天村長來說:“這是做衣裳的好料子,細棉布就是用這個做的。”
靠山村的人不會紡織,自己平日裡轉一點線頭來用,隻是用塊木頭綁住線頭掉起來旋轉,這線纏了上去也是粗的粗細的細,自家不挑剔随便用罷了。精細一點如宋大伯娘會買一塊紡錘,中間吊了線,紡錘兩頭均勻,手感好的婦人撚出來的線又細又勻。不少人拿了麻來與宋大伯娘換麻線,如今宋大伯娘撚棉線也是根根均勻。
靠山村人織不了布,又隻有春芽一家種了棉花也沒有行商下來收。棉花裡面還有極其難脫的棉籽,一時也沒人來要種子。
春芽那一百多株棉花全靠人手一粒粒将種子扯脫出來,最後不要說幫工的,就是二春青土幾個也覺得手指頭扯得泛紅,人人覺得麻煩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将棉籽全部摘下來,天總算放晴了,一朵朵棉花拉扯的輕薄如一團雲曬幹了。
春芽有拿出一匹青花細稠,與二春媳婦三春媳婦一人做了一件襖子,二春媳婦知道棉襖暖和收了起來,三春媳婦當即就試穿起來,不一會熱出一身細汗,直說這是好東西。旁邊跟着一起幹了幾天活的婦人這才改了主意,紛紛向春芽要起棉籽來。
“這樣暖和的襖子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宋大伯娘知道春芽早兩年就種棉花了,還幫她扯過好幾團線。
“春芽這個難種不?”問話的婦人雖然也想要棉花,可是專門費一畝地來種還是舍不得的,沒得穿總有稻草蘆葦花可用,沒得吃難道能喝西北風麼?
“不難,這棉花一開始長得慢。”春芽也不推脫将種植棉花的技巧與大夥說了:“一開始種密一點也沒關系,像小油菜似的,等長大了移栽就好。我在種在後院,底下不影響種菜。就是綿杆檔太陽,明年種麥地裡。”
“這還能和麥苗一起種?不是說檔太陽嗎?”三春媳婦一直靜悄悄聽着,聽到這裡才疑惑地問道。
“麥苗剛種下去不影響什麼,隻要種地稀疏一點,連麥苗都不需要補,棉花十月份就全部收了,這綿杆燒火比稻草好多了。”春芽點點頭說道:“隻是這棉花要打頭,種下去等開花的時候要把頭打掉一些,要不然杆子瘋長,棉桃會結得少。”
套種,這在靠山村還沒有過,隻是春芽說能種,相信她的人還不少,今年五月份不少人來跟着春芽學種棉花。宋阿爺還教會他們用竹子也好稻草也好,做出來拳頭大的小窩,一個裡面放一個棉籽,既不占地方,移栽的時候也不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