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關胥思距離自己太遠,她那個小身闆,待在人堆裡實在不安全。
這樣想着,遇舟再次伸出胳膊搭在她面前,肱二頭肌十分有力,手指還捏着關胥思的白色小高跟鞋。
“你還是抓緊我的胳膊吧,這樣很危險。”
關胥思低頭不敢看他,胡亂應了聲好,濕滑的手心覆蓋上那塊隆起的肌肉。手感很好,像塊韌性十足的堿水面包,隻是不知道咬一口下去,口感怎麼樣。
她垂着腦袋若有所思,下意識吞咽口水。
遇舟沒敢再看她,自然沒有注意到關胥思這幅嘴饞的模樣。
轉站換乘途中,每到一站,人流就如潮水般向外傾瀉小部分,等到直達H科大的列車到站,車上早已空蕩蕩的了。
關胥思和遇舟并排坐在座椅上,各自玩手機刷短視頻,遇舟手裡還拎着高跟鞋。
幾分鐘後終于到站,不知道是不是關胥思的錯覺,之前兩小時的路程,似乎一眨眼就從指縫溜走。
二人出站後,關胥思默默走在前面提前叫車,遇舟就這麼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叮咚。”
手機上方彈出消息,關胥思打開小窗,是白禮發來的照片,内容正是自己和遇舟。
照片上的遇舟高大極了,穿着白裙的自己腰間還圍着那件防曬衣。如果不是二人保持着社交距離,遠遠看去更像是吵架生悶氣的情侶。
【啊?你怎麼也在地鐵站附近?】
她剛敲下這行字,身後的遇舟大步跟上,手機一閃而過,似乎剛剛挂斷電話。
“你們宿舍大門是不是就在前面,到門口就行。”說罷他又補充了一句:“有人看到會說閑話。”
關胥思歪頭表示不解:“為什麼會說閑話?大學生應該平時都不關注别人的吧。”
“嗯……”遇舟猶豫片刻,解釋道,“我之前也被人造過謠。”
“你是指拒絕女生表白反被污蔑成gay?”關胥思說,“這事我知道啊,本來就不怪你。”
“還有别的,總之比較複雜,就到這裡吧。”
關胥思見不得他這幅扭捏的樣子,皺眉站在原地,就連聲音也高了幾個分貝:
“遇舟,我拿你當朋友看,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把我往外推?
還有,我關胥思交朋友隻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不靠耳朵來認人。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遇舟被她唬住,拎着高跟鞋的手無處安放。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很快意識到是自己先入為主鑽了牛角尖。
“對不起,我沒有看不起你,陷入思維誤區了。不會把你往外推的,關胥思,你是我第一個異性朋友。”
見那雙微微下垂的狗狗眼盯着自己,關胥思心髒咯噔一下,地鐵上那種莫名的燥熱感再次席卷全身。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把你當男朋友發展對象,你竟然隻把我當朋友?
關胥思恨恨咬牙,并未把話說出口。
“算了,跟你這個榆木腦袋說也說不通。”她跺腳走進學校側門。
遇舟隻好繼續跟上,和她一起進入宿舍區。
蝴蝶般翩然的小小身軀蘊含着巨大能量,仿佛瘦弱脊背上生出的不是蝶翼,而是鋼筋水泥鑄就的盔甲。
蝴蝶停下了,落在昏暗雜亂的路邊角落。
“遇舟,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直接問你可能會比較冒犯,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
“沒事,你問。”
“我能知道,你到底為什麼辭職嗎?”
關胥思半張臉掩在路燈下,偏偏那雙眸子亮的驚人,不含任何一絲惡意。
“這不是什麼冒犯我的問題。”
遇舟再一次被陽光灼燒,鬼使神差為她再次破例,比如一周一次的放縱餐早已超标,比如十點之後不會在外逗留,比如他很反感和陌生人交談,比如……
“非博公司開出的待遇和職業發展前景都很好,”
他說:“但是不适合我。說來不怕你笑話,我父母早亡,初中臨時轉學來到這裡,所以才和小姨住在一起。
家裡還有老人要照顧,我無論如何,也想陪他們安度晚年。”
少年漆黑一團的身影像是絕望脆弱的困獸,向少女露出柔軟的肚皮。
“很沒出息吧?抛下高薪工作跑回家。”
“不會。”關胥思斬釘截鐵地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是件很難得的事。
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家裡的具體條件,但是遇舟,天無絕人之路。
兩個月前的我還在投投簡曆找工作,半個月前的我還在被全網黑,現在呢?站在你眼前的是一名合格的遊戲主播。”
心髒和靈魂高度震顫,冰山融化,雪松簌簌落落地抖下積雪,陽光刺穿黑暗。
“我認識的遇舟不是逃兵,也不是窩囊廢,是會努力保護隊友的,最貼心的搭檔。”
說完這番話,關胥思突然被自己肉麻到,暗戳戳摸了把手腕,慶幸路燈昏暗,表情應該不算明顯。
“好,”遇舟笑了,“關哥,你看過開在地面上的煙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