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旻雙腿呈八字平行開立,膝蓋微曲,兩手握拳呈防備姿勢,他面露警惕,先聲奪人道:“你們是何人?怎麼進來的?難道不知道這裡是我姜國使團下榻處嗎?”
他一雙鷹眼緊緊盯着不請自來的兩人,像隻奓了毛的貓,豎起全身的刺,想要用氣勢威懾住踏進自己領地的入侵者。
然而這點威懾力并沒有唬住來人,隻見為首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擡手将懸停在半空的短劍拿了下來。
姜旻這才發現自己的佩劍竟然是自個懸浮在空中的,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就這一晃神的功夫,短劍被人隔空擲來,穩穩當當插進了腰間劍鞘裡,發出一聲輕響。
鳴珂連忙跑過來,朝姜旻賠笑道:“自己人自己人,太子殿下不必害怕。”
她躍到岚孟跟前,親親熱熱地攬住她的肩膀,笑問道:“你們怎麼在這?”
岚孟道:“我還想問你呢,混進使團意欲何為?”
她扯了扯鳴珂身上的金色法衣,道:“還假扮吐金鳥?你就不怕被人拆穿嗎?”
鳴珂“嗐”了一聲,“一兩句話說不清楚,走這邊,我慢慢和你說。”她攬着岚孟朝廂房裡走去。
言如期朝姜旻介紹道:“這位是柳逸直師兄,方才那姑娘是闫扶音,他們都是山到源的同門。”
姜旻已卸下了防備,端端正正站在原地,瞧着像是有些拘謹,朝柳逸直抱拳道:“見過柳仙長,方才多有冒犯,還望您見諒。”
柳逸直上下打量着姜旻,心想這皇太子倒是不卑不亢,他道:“是我們冒昧登門,驚擾聖駕了。”
雖然姜旻貴為一國太子,跟在姜王身邊處理國事,也見了不少大場面,可說到底隻是個凡夫俗子,對修行者有着天生的敬畏,第一次見到鳴珂原地化作一隻巨大青鸾時差點吓軟了腿,這一路走來,和平易近人的言如期相處久了,才稍微放平了心态。如今又遇到了兩位修行者,雖然被乍然吓了一跳,可感覺柳逸直沒有惡意之後,便迅速恢複了心态,爽朗道:“仙長客氣了,既然您是言大哥的朋友,那便也是我姜旻的朋友,該姜旻向您賠不是才對。”
柳逸直心想這就是一國太子的教養嗎?雖然彬彬有禮,不失風度,但是好累……止住他的動作,道:“不必如此拘禮……”
兩人你來我往了好一會,言如期看不下去了,打斷道:“二位别再謙讓了,讓我們坐下來,正常地說話交談,好嗎?”
柳逸直和姜旻對視一眼,迅速達成了共識,三人一同朝正廳走去。
廂房裡,鳴珂坐在軟榻上,娓娓道來:“從山河圖出來以後,我按照商量好的,将村民們領到了清風村舊址,可那裡早就荒廢了,水源也早已幹涸,所以我就在附近找了個繁華的城鎮,保證他們找得着活計做,餓不了肚子以後,就将他們丢在那,然後就去和言如期彙合了。”
“言如期說想去附近山上找株了不得的草,那草還有什麼靈獸看守,可我們到那裡的時候,發現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就是姜國的太子,靈獸發了狂,他差點被咬斷喉嚨,我們就順手幫了他一把,也從他口中得知楚國的事情。”
說到這裡,鳴珂做賊心虛似地朝四周望了望,身體挨近岚孟,在她耳邊神神秘秘道:“楚國的貴妃,不是人!”
岚孟心想,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她也沒有拂了鳴珂的興緻,配合地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追問道:“然後呢?”
“姜旻她姐姐不是被困在楚國皇宮裡麼?她雖然看不上楚國皇帝,但是和皇後很要好,也不忍心讓楚國百年基業毀在皇帝手裡,所以和皇後商量好了,要是姜旻能幫助她們除掉貴妃,哦,還有那個什麼國師,就同意商談姜國失地的事情。”
“所以姜旻就想了個法子,找個由頭來到楚國,先把貴妃弄死,再把國師弄死,開開心心收複失地,”鳴珂一拍手掌,“豈不美哉?”
岚孟明白了,“所以他一開始是看上了守護仙草的那隻靈獸?失手之後才求你幫他?”
鳴珂打了個響指,“你猜得沒錯!不過……”
她賣了個關子,岚孟一下子會意,納悶道:“不會是你主動要幫他吧?就這麼想淌這趟渾水?”
鳴珂哈哈一笑,“反正無事可做,找點樂子玩玩嘛!就憑他們幾個凡人,怎麼可能鬥得過不知是精是怪的凝貴妃?我這也算是懲奸除惡、替天行道了!”
岚孟歎了口氣,道:“事情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凝貴妃此人深不可測,我還看不透她,而且她背後還有人,妄圖竊取楚國龍氣,絕不是省油的燈。”
鳴珂面露興奮:“那就更得我鳴珂大俠出馬了!任他是妖魔鬼怪還是魑魅魍魉,在我鳴珂的業火之下,通通無所遁形!”
岚孟無奈扶額,忘了這家夥最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了。
鳴珂早就注意到岚孟這身不同以往的打扮了,伸手捏了捏她袖口的玉蘭花,笑得暧昧:“嗳,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情況啊?”
岚孟疑惑:“什麼什麼情況?”
鳴珂道:“衣服啊!你以前從來不穿紅色的,不是黑就是灰白,我還當你不喜歡其他顔色呢,現在想想,你不會是在為堯玦着素吧?他都死了快二十年了,你也真夠深情的。”
岚孟啼笑皆非:“我既不是他閨女,也不是他媳婦,給他服哪門子的喪?”
“哦?”鳴珂語含玩味,“那你怎麼忽然轉性穿紅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