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有仇?”姜時月問得幹脆。
楊正卿:“一群二世祖,我還不放在眼裡。”
之前還說人家做個縣官是屈才了,現在要麼就是說人家胸無大志,要麼就是二世祖不放在眼裡,可見這兩人之間肯定有過不愉快。
但不管他倆之前有過啥矛盾,這次建廟算是讓他倆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姜時月提醒楊正卿先放下成見,以公事為重。
楊正卿對此毫不擔心:“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等着吧,姓裴的再清高,他家裡也不能容他再任性。”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位,皇帝已經開始敲打國公府,國公爺可不是吃幹飯的,連皇帝的這點意思都看不出來。
果然,次日傍晚,裴墨陽就在楊家兵的帶領下來到了山裡。
常年養尊處優的他應是極少這樣長途跋涉,雖是騎馬前來,但因山路崎岖,他臉上身上都不太體面,和王映雪那次進山的情形相差無幾。
“裴縣令,别來無恙?”楊正卿上前,皮笑肉不笑地上前打招呼。
裴墨陽雖看出他的揶揄,無奈官位在身,而且低楊正卿好幾級,隻得拱手做小伏低:“下官拜見楊将軍。”
姜時月在旁替裴墨陽牙疼。
他這句話說得,怕是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吧?
她聽楊正卿說過,裴墨陽他爹可是鎮國公,雖說廉頗老矣,但鎮國公的名号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有的,早年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才有此封号。
裴墨陽作為國公府世子,平時肆意妄為,年少輕狂,不把誰放在眼裡,一朝得罪長公主,被安了個官職下放到這窮山惡水,再怎麼尖銳的菱角也算是磨平了些。
楊正卿也做不來那等落井下石的事,差不多調侃兩句,就落入正題。
“你說要我讓裴府籌銀子?”裴墨陽震驚了。
楊正卿料到他會有這個反應,提醒道:“皇上可說了,要我找你要錢要糧,眼下一沒錢二沒糧,我的兵山裡野裡找點吃的也不至于餓死,但就怕到時寺廟沒有着落,咱們都得吃瓜落……”
頓一頓,他眯眼補充:“難不成,你真打算從這窮鄉僻壤的百姓當中擠出點民脂民膏來?”
“誰叫你要建什麼勞什子寺廟!”
裴墨陽一甩袖子,怒從中來。
楊正卿也不惱,反而笑着走到他旁邊,偏頭對他說道:“建寺廟是皇上準許的,你這是在質疑皇上的決定?”
“楊将軍,枉我往日還念你是個剛正不阿的将軍,如今竟也做起這等媚上欺下、賣俏迎奸之事!”裴墨陽終于爆發了。
楊正卿一掌拍向面前的樹幹,也怒了:“你懂什麼!”
落葉随之大量落下,兩人在樹下拂都拂不完。
旁人遠遠看着:這是打起來了?
姜時月連忙跑過去,楊正卿錢要不到,可别把人國公世子給打殘了。
湊近了才知道是場烏龍。
談話在這種啼笑生非的事情中轉移了話題,裴墨陽忍着怒氣,問楊正卿對建廟之事是否已有章程,姜時月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寺廟建設圖紙給他。
圖紙上前端一個小廟,緊随其後是一道花園,後面一排排小屋錯落有緻地鑲嵌其中,一改一般寺廟的莊嚴疊墅,全部以散房為寺,且除了頭部那間寺廟畫得精緻些,後面的都是比較簡單的類似民居的房子。
裴墨陽看了,表情近乎龜裂,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話來:“要建這麼大規模?”
楊正卿再次搬出皇帝,他半閉着眼睛,老神在在:“同樣的輿圖我已呈給皇上一份,他老人家對此可是大加贊賞。”
裴墨陽再也顧不上什麼禮儀尊卑了,他指着楊正卿,“你你”了幾次,一雙俊眉皺得像兩條蟲子,終是被氣得沒說出下文。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墨陽對楊正卿心裡僅存地那點僥幸也消失無蹤了,他拒絕了楊正卿的留宿邀請,當晚就要下山回去,仿佛和楊正卿多待一刻鐘都有損他清流才子的名聲。
楊正卿隻得派了一隊士兵跟着,随身保護他的安全。
這人可是他的錢袋子,别在路上有個什麼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