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上聞疏清坦然到極緻的目光，就連劇本裡那個巧言善辯的陳浩然都沒了話，自認倒黴地往最近的一家小賣部走。

小賣部裡吊頂的風扇嗚嗚地轉着，老闆窩在椅子上專注地打遊戲，戴着耳機也聽不見裡面的聲音。

瞥見秦洪帶着聞疏清進來了也沒吭聲，看起來兩個人應該是很熟悉。

“一瓶礦泉水。”兩個鋼蹦被摁在桌子上，秦洪晃了晃手裡的水，順帶着扔進聞疏清懷裡。

聞疏清忙不疊接過，這大概是梵星沿少有的生動時刻，不過這份生動的來源是因為他不太擅長處理這種突如其來的事物。

等到礦泉水穩穩當當停在懷裡了，秦洪才把視線從老闆身上移開，滿臉莫名其妙地看着聞疏清：“不喝？”

聞疏清擰開瓶子，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秦洪這個時候突如其來“啧”了一聲，又用一開始打量的眼神上下看聞疏清：“你是哪兒來的小少爺啊？我可不記得我惹上……等等。”

“那天就是你出來搶了我的名牌包？”秦洪恍然大悟，“我都還沒計較你呢，你怎麼自己跑過來了？”

“你的，名牌包？”剛被水潤過嗓子，聞疏清說起話來帶着的沙啞蓋過了并不熟練的語句，秦洪眯了眯眼睛。

秦洪沒有丁點兒被感覺，雙手抱臂：“都準備交易了，交易完不就是我的嗎？”

聞疏清抿了抿嘴：“你，沒有女朋友。”

“哈？”秦洪坦然地攤手，“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我要是有女朋友還這麼上蹿下跳的？”

“你，騙了，她。”聞疏清的聲音更低了點。

秦洪費了好大勁才記憶裡找出那個随口編的、甚至沒過腦子的說辭：“那又怎麼樣，反正不影響結果，誰規定隻有女生能收到名牌包了？我不能給我自己買個嗎？”

他饒有興趣地看着看起來依然懵懵的聞疏清，嗤了一聲：“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我要買二手包，有什麼區别呢？”

聞疏清張了張嘴，還沒說話便被秦洪擡手制止了：“如果你真的很在意這個，我也可以給你換個說辭……比如說，我其實有收集名牌包的癖好，但因為在大衆印象裡隻有女生才擁有對名牌包的向往，所以我隻能借着女朋友的名義來滿足欲望……”

他的表情滿不在乎，聞疏清忽然福至心靈：“原來，你是要，倒賣二手。”

這件事情祝續辭做的少，所以更誠實點，但陳浩然可不是新手了。

祝續辭會一五一十地說這包是二手的，定價也更保守些，陳浩然就沒有這個顧忌，為了能讓價錢再往下降點還編出來了個不存在的女朋友，裝模作樣地對着祝續辭哭。

那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毫無疑問，他沒有女朋友。更明顯的是，他也沒有錢。

這個推理一點都不困難。

聞疏清遲鈍地想。

“卡！好了。”

周圍的人潮湧了上來，該遞水的遞水，該檢查布景的檢查布景。聞疏清後知後覺地從“梵星沿”這個身份裡脫離了出來，慢慢踱步到在場外候着的李百川身邊。

李百川此時還站在顯示器前邊，連着那片人都沉浸在畫面的氛圍感裡，直到聞疏清這個劇中主角來了才如夢初醒。

聞疏清來的時候腳步并沒有多做遮掩，眼下被發現了也不意外，朝着幾個或熟悉或不熟悉的工作人員回了個微笑。

“怎麼了？”李百川察覺到了什麼，連忙從人群裡退了出來，壓低了聲音問。

聞疏清剛準備搖頭，想了想，還是小聲地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李百川觀察着聞疏清的神色，好在他看起來并沒有多少情緒，似乎隻是在思考什麼，“你說給我聽聽。”

聞疏清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個朋友……”

“哦，你。”

“……”聞疏清凝視着李百川，剛才還脫口而出的人毫不猶豫地舉手投降，“我錯了，你接着說。”

“我有一個朋友，”聞疏清反複琢磨着說辭，最終還是選了個委婉的，“算了，你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李百川的手在半空中都微微顫抖，最終指向了自己的臉：“你在說我嗎？”

聞疏清剛準備好的說辭全被堵在了喉嚨裡，聽着李百川一邊搖頭一邊念叨：“我再也不會管你的事了，這簡直是自取其辱、自取其辱啊可惡……我一個母胎solo上哪兒給你找心動的感覺……”

“我的意思是，”聞疏清微笑着，無端讓人感覺到了威脅，“親情之類的，比如說母親會怎麼表達喜歡。”

“啊？”李百川愣了下。

趁着李百川的思維還沒跑偏，聞疏清當機立斷地再多添了幾個條件：“我不是在問我自己的事情，不是！是别人的。”

李百川試探：“真的朋友？”

聞疏清的身體不自覺僵了一瞬，然後點頭：“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