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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欠債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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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巷口刮過,帶起路邊垃圾堆裡破塑料袋的窸窣聲,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狗吠,像是從别處的夜色裡飄來的回聲。阮雲琛的腳步停住了,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似乎輕了半分。

她愣了一下。

那一瞬間,思緒像是被什麼從腦海深處拽了出來——遙遠的記憶零散破碎,如同沉在水底的瓦片,冷不丁被撈起,帶着一股濕漉漉的寒意。

她擡起頭,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皺巴巴的衣服,胡子拉碴的臉,和那雙藏着疲倦的眼睛。他拎着超市塑料袋,手指微微發白,像是久握過重物。

這樣的模樣,和那時候記憶中的畫面幾乎對不上号,可那張臉,那種帶着審視與猶豫的眼神,卻讓她心裡某根弦猛地繃緊。

阮雲琛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喉嚨裡幹澀得像是塞滿了灰塵。她下意識地攥緊了口袋裡的手指,皮膚硌着那張被揉皺的欠條邊緣,微涼的觸感将她拽回現實。

是他。

那年雨夜,他站在警車旁,撐着一把黑傘,語氣平淡地對她說:“放心,沒人會傷害你們。”

她記得。

九歲時的雨太冷了,浸透了她破舊的衣服,也透進了她的骨頭裡。她抱着淼淼,低着頭,沒有看他,但她卻記住了他的聲音,那種不容置疑的平靜和稍縱即逝的溫柔。

但世上的事沒有“放心”二字。他們最終還是去了福利院,去了那座被鏽迹和潮氣填滿的孤兒院。

夜風從他們之間穿過,像是某種無形的隔閡,又像是把過往的記憶一絲一縷地吹散。

她眼裡的怔愣漸漸散去,像是波紋平息的湖面,重新恢複了沉靜。她的目光冷靜地掠過他,最後落在地面,影子被路燈拉得細長,扭曲得像一根繃緊的繩索。

“阮雲琛?” 廖緻遠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确認,像是在等待她的回應。

阮雲琛安靜地站在那裡,沒有立刻開口。

她在思考。

她在努力壓下心底湧起的情緒,不想讓外人看得見分毫。

半晌,她才稍稍擡起眼皮,目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你和你妹妹......過得怎麼樣?”廖緻遠又開了口,聲音裡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确認,像是在從記憶的灰燼裡撿起一個塵封已久的問候。

阮雲琛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手掌在外套口袋裡握緊又松開。

她擡起頭,眉眼間帶着一點模糊的茫然,又很快斂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慣常的淡漠。

“還……行吧。”她說。

這三個字說得雲淡風輕,卻硬生生将他所有試探的餘地堵死了。

廖緻遠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垂下目光,像是被她的平靜噎住了什麼。

他的手指捏緊了超市袋的提手,塑料袋發出微弱的沙沙聲。他本想再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像是一股煙,散在寒冷的夜風裡。

老警察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泛酸。

他看着她,像是努力想從她的神情裡找到些什麼,可阮雲琛站在那裡,表情平靜,像是一塊沒有裂縫的石頭。

——隻有阮雲琛自己知道,那塊石頭的裡層早就布滿了縫隙。

廖緻遠沒再說話,沉默地站在那裡,手裡的塑料袋因為風的晃動發出細碎的聲響。他抿了抿嘴角,像是想再問點什麼,最終卻隻是看着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樣啊。”他說,聲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裡透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和無力。

“你怎麼在這兒?”他還是問了一句,嗓音低啞,聽不出情緒。

阮雲琛沒有回答,她的步伐沒有停,鞋底擦過地面的聲音很輕,落在這片安靜得近乎死寂的夜裡,像是被風一口一口吞掉了。

她側身繞過他,像是要把他的存在連同這段相遇一起丢進夜色,走得果斷而冷漠。

廖緻遠看着她的背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燈光從他身後的路燈下灑下來,拉長了他的影子,也将他臉上的疲憊照得更深。他拎着塑料袋的手微微用力,發出一點細碎的聲響,仿佛是這片死寂裡唯一的喘息。

“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低沉而沙啞,像是刻意壓低了音量,透着一股克制的無奈,又帶着那麼一點猶豫,像是說出口的瞬間,自己也覺得沒什麼用。

阮雲琛的腳步微微一頓,手指在口袋裡蜷縮着,碰到了那張早已被捏皺的欠條。

冰冷的紙張透過指腹,仿佛要把那一串串壓得喘不過氣的數字刻進她的骨頭裡。

她沒回頭,隻是站在那裡,目光落在遠處黑漆漆的棚戶區裡。

夜色将那些破敗的房屋吞沒,隻剩下一扇扇窗戶裡若隐若現的光,像是一雙雙躲在暗處窺探的眼睛,又在她看過去的時候迅速地縮回陰影裡。

“是啊,”她開口,聲音很輕,帶着一種虛無的平靜,“這裡不是好地方。”

廖緻遠站在原地,眉間的疲憊似乎更深了一些。他看着她,目光透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你一個人……住在這兒?”

這句話脫口而出,他自己都有些愣住,像是連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瞬。

阮雲琛依舊沒有回頭,腳步似乎隻停頓了一秒,便繼續往前走。她的肩膀微微繃着,背脊挺直,整個人像是一根被風拂過的鋼絲——纖細,卻透着一股随時要斷裂的繃緊。

那是戒備。

也是克制。

她不想讓廖緻遠看見任何——任何一點破綻。

福利院?她早就離開了。

她不想讓他知道,那裡的日子早已成了她甩不開的夢魇,那股陰冷的黴味和尖銳的目光,從走進去的第一天,就纏住了她。

淼淼的病?她也不想說。

她記得,醫生那天在病房裡提起“遺傳性肺動脈高壓”時的語氣,低沉而緩慢,仿佛生怕把那些病理的詞彙砸得太重。她站在一旁,雙手死死地攥着病曆,指尖冰涼地滲出汗。五十萬的手術費像一堵高牆,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靠打拳、靠讨債,把命拴在刀尖上,才勉強湊了出來。

可後續呢?

醫生說,病情會反複,手術不過是個開始,那顆脆弱的心髒就像一片薄薄的紙,被封在她妹妹的胸腔裡,随時都有可能再次破碎。

她回到了老房子。

那個爬滿了藤蔓、散發着潮濕黴味的舊樓,鄰裡見了她像是見了鬼一樣躲着走。而她就這樣一個人,拎着破舊的鑰匙,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腳底下的台階早已斑駁不堪。

那個家,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回來了,因為一旦被知道,就會像被抽絲剝繭一樣,把她殘存的保護殼撕開。

更不用提宋祈。

那個人是她身上唯一揮之不去的污點,也是她賴以生存的枷鎖。她的命,是宋祈從深淵裡撈出來的,而現在,她得用自己來償還那些永遠也還不清的債。

她知道,廖緻遠是個好人。或者說,他是那個夜晚裡,唯一為她撐起傘的人。

可他是警察。她不想讓他知道任何東西,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迹。

他不該知道。

他不能知道。

——他是警察。

阮雲琛的指尖蜷縮在口袋裡,掌心裡被捏皺的欠條硌得她生疼,像是一道道細小的針刺,将她從那些回憶裡紮回現實。

她的後背挺得筆直,連一絲怯意都沒有洩露出來。

“路過。”阮雲琛說。

廖緻遠站在那裡,目光定在她的背影上。

風從兩人之間吹過,帶走了她的回答,隻留下了一片死寂。

廖緻遠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個夜晚——她站在警車旁,瘦小的身體幾乎被風雨打透,懷裡抱着那個小小的孩子。

她的眼神裡藏着一股讓人說不上來的冷靜與倔強。

時間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可她站在那裡,肩膀微微弓着,眼神低垂,卻還是那個模樣——像是一塊刀鋒下的石頭,死死撐在那裡,不肯塌下去。

巷子裡的風很冷,呼嘯着卷過破舊的磚牆,帶着棚戶區獨有的潮濕氣息,夾雜着一些若有若無的黴味。風聲從兩人之間穿過,把這短暫的沉默拉得很長。

廖緻遠盯着阮雲琛,目光在那張微微回過來的側臉上停了片刻,又落到她那件泛白的舊外套上,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卻又猶豫着沒開口。

阮雲琛沒有看他。

她視線低垂着,像是在凝視地面投下的影子。影子被拉得很長,貼在地上,和那些斑駁的牆壁一起融成一片灰暗的色調。她的指尖在口袋裡微微發緊,撫摸着那張皺巴巴的欠條,掌心的溫度冰涼得像是浸過夜露。

她感覺到廖緻遠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有點重,又有點溫和,卻莫名讓她覺得不安。

她忽然覺得這一刻太安靜了,安靜得像是深夜裡被拉開的窗簾,什麼都藏不住。

“這樣啊。”廖緻遠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低沉而平靜,像是接受了什麼,又像是自言自語。

阮雲琛的睫毛顫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不想回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知道,廖緻遠看見了她的狼狽,看見了她那些藏不住的痕迹,而他的目光越是溫和,就越像是一把鈍刀,割得她胸口隐隐發疼。

廖緻遠的目光收回,手裡的塑料袋被他換了個手,發出一聲輕微的“沙沙”聲,仿佛把這沉默掀開了一道縫隙。他側了側身,像是怕擋住了她的去路,又像是在尋找着什麼措辭。

“……你現在,在哪裡上學?”廖緻遠的聲音很輕,帶着試探,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麼。

阮雲琛的指尖在口袋裡攥得更緊了一些,捏皺的欠條硌得她的手心隐隐發疼。她很清楚,廖緻遠是在試探,或者說,是他本能地發出的關心。

但她知道,這份關心不屬于她,也不該屬于她。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她擡頭看了他一眼,聲音淡漠而疏離。

廖緻遠的眼神微微一滞,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沉默下來。他很清楚,這孩子的警惕,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

風從巷子口灌進來,裹挾着潮濕的冷意,将兩人之間的沉默拉得更長。遠處傳來幾聲拖沓的腳步聲,随即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像是這裡的空氣本就容不下多餘的動靜。

“……我剛搬來這兒。” 廖緻遠突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帶着幾分莫名的意味。他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塑料袋的提手,視線落在不遠處那扇微微晃動的窗戶上。

阮雲琛沒有說話,目光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帶着一種習慣性的疏離。

“這片地方,” 廖緻遠頓了頓,像是在組織措辭,語氣不動聲色地繼續道,“不太安生,最近……有些社會上的人活動得頻繁些。”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甚至刻意模糊,但落在阮雲琛耳裡卻分外沉重。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手指在口袋裡不自覺地收緊了。那張被攥得皺巴巴的欠條觸感冰涼,像是提醒她——她走的路,從來沒有什麼“安生”可言。

廖緻遠看着她的側臉,目光深了幾分。

他沒繼續說下去,那些更複雜的事情,也不适合對眼前這個孩子提起。他隻是覺得,眼前的阮雲琛,站在這條冷風四起的巷子裡,實在太單薄了。

“這片地方不好,别待太久。”他補充道,語氣依舊很淡,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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