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琛站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像是在觸碰什麼無形的邊界。
片刻的停頓後,她緩緩擡起手,動作不快,卻極為利落,徑直握住了他的手。
力道不重,卻帶着某種無法抗拒的笃定。
阮秋的瞳孔微微一震,愣在了原地,阮雲琛卻沒有回頭,隻是聲音低低地從風裡飄過來:“别磨蹭,走了。”
她拉着他往前走去,步伐依舊穩當,但手心的力道卻有些緊。阮秋垂着眼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喉結輕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低聲應了一句:“嗯。”
路燈的光線拉長了兩人的影子,像是某種微妙的連接。風漸漸停了,街道盡頭的霓虹燈還在閃爍,但四周卻安靜得像是隔絕了所有的嘈雜。
阮秋低頭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手指在她掌心裡輕輕動了一下,最終沒有松開。
路燈昏暗,光線斷斷續續地灑在地面上,将兩人的影子拖得忽長忽短。街道安靜得近乎冷清,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汽車駛過的低鳴,瞬間又被夜色吞沒。
阮雲琛走在前頭,步伐穩而有力,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清脆而規律。她的手緊握着阮秋的,指尖卻微微蜷着,掌心的力道有些緊,像是握着某種無形的安全感。
阮秋跟在她的身側,低頭看了一眼被她握住的手,掌心微微發熱。他的目光從她的肩膀移開,掃過街邊的小攤,略過關了一半的商鋪卷簾門,最後停在遠處街角的陰影裡。
那裡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緊貼着牆角,昏黃的燈光照不到那片區域,那影子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隐隐透出某種壓迫感。
阮雲琛忽地停住了。
她的動作很輕,但手上的力道瞬間收緊了一些,像是無聲地警告。她微微偏過頭,聲音低而平靜:“别動。”
她的語調沒有起伏,卻帶着一種冷硬的命令,落在耳邊,足以讓人本能地屏住呼吸。
阮秋沒有開口,隻是站在那裡,微微側過頭,看向她注視的方向。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到那道影子,手從兜裡慢慢抽出來,輕輕握成拳。
阮雲琛松開了手,緩緩轉過身,目光劃過街道,落在後面不遠處的那道影子身上。
那人站在牆邊,身體幾乎隐在暗處。昏暗的光線打在他的鞋尖上,鞋子輕輕挪了一下,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緊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拉緊了弦。風從街尾吹過來,帶着快餐店油煙的味道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濕冷。
阮雲琛的心跳很輕,但每一次都像是直接撞在耳膜上,帶着一種無法忽略的存在感。
她的手伸進口袋,指尖摸到折疊刀冰冷的刀柄,掌心微微用力,感受到刀身傳來的壓迫感。
這種冰涼讓她的呼吸平穩了一些,但并沒有放松身體的繃緊感。她的另一隻手輕輕向後擡起,碰了碰阮秋的手臂,像是某種無聲的信号。
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人身上,盯着他的動作,像是要把他的一舉一動都壓進眼底。
内心深處,那種不安的感覺像是一根無形的針,紮進她的神經,讓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這個人——他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和安堂的舊勢力,還是……别的什麼人?
腦海裡飛快地掠過這些念頭,她的手卻沒有一刻松開刀柄。過去的陰影從未真正離開,她知道那種熟悉的危險還在,隻是換了一個名字和形狀。
遠處小商店裡傳來刺耳的電視機雜音,屏幕上的畫面被路燈光打得模糊不清,一個主持人正用平穩卻帶着急促節奏的語調播報:
“近日,市區範圍内發生多起針對女性的騷擾案件。嫌疑人通常單獨行動,僞裝成路人接近受害者,随後伺機作案。警方提醒廣大女性,務必提高警惕,避免夜間單獨外出……”
阮雲琛的目光掃了一眼旁邊那扇微敞的店門,電視機熒光的跳動映在她眼底,像是一道尖銳的警鐘。
那人顯然也聽到了,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他挪了挪腳,鞋底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随後懶洋洋地擡起頭,嘴角挂着一抹刻意的笑:“你們走得這麼快,我還以為認錯人了。”
阮雲琛的手沒有動,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她的聲音緩緩從喉間溢出,平靜而銳利:“有事嗎?”
“沒什麼事,”他聳了聳肩,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們是不是也聽說了?最近這片可不太平,走夜路的姑娘可得小心點。”
他說着往前挪了一步,光線打在他鞋面上,露出腳邊一片暗色污漬。
“别動。”阮雲琛的聲音更加冷硬,手已經從口袋裡抽了出來,握住折疊刀的手指微微顫動。
她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卻沒有離開那人的臉,心裡卻在飛快地掂量着周圍的情況。
風輕輕掃過巷口,帶來一股涼意,空氣裡像是凝結了一層看不見的網,壓得每一秒都顯得漫長。
“這麼晚了,在幹什麼?”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像是釘子落地,打破了空氣中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