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武龍哼了一聲，瞄了一眼雲霓懷裡雪白的小團子，收回視線傲嬌地往前走。

至于雲殊意的奶奶張麗林早就被可愛的雲殊意俘獲了，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圍在雲霓身邊逗孩子，“瞧瞧，殊意真可愛，跟霓子當年剛出生的時候一樣。”

雲武龍又哼了一下，“瞧你那個不值錢的樣兒。”

“有本事你以後别抱孫子。”張麗林叉腰，揪着雲武龍的耳朵就是一頓罵，“天天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又沒人欠你錢，再臭着張臉看我不揍你！”

雲武龍不服氣，吹胡子瞪眼地和張麗林犟：“孫子孫子，就知道孫子，你知道這個孫子他爹是誰嗎，過個幾年他爹過來要孩子，咱們一沒錢二沒權的，怎麼護得住他。”

“爸，媽，你們别吵了。”一直沉默的雲霓開口，沉默許久，終于下定決心講出了真相，“殊意他爸已經去世了。”

“什麼？”張麗林大叫一聲，随即想到他們還在路邊等公交，邊上一堆人，她又壓低聲音，“怎麼回事？你給我老實交代！”

雲霓抱緊雲殊意，語氣哽咽：“他是我在城裡認識的，他對我很好……知道我懷孕後，他承諾說将來一定娶我……但是還沒等我給你們坦白，他就出車禍了，當場死亡。”

“司機酒駕，畏罪潛逃，現在都還沒抓到。”

張麗林和雲武龍都愣住了，他們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女兒被人騙了，對方早就結過婚，又或者女兒年輕不懂事，和不靠譜的男人搞上了……

他們把最壞的原因全都想了個遍，偏偏兩個孩子本來是相愛的……

“既然人都已經走了，我們也沒有結婚，我不想讓他背上罵名。”雲霓親了親懷裡寶貝的額頭，“讓我承擔這一切就好了。”

“糊塗啊。”雲武龍拍膝長歎，“孩子出生就沒了爹，太造孽了。”

張麗林抹了把淚，看着仍在酣睡的嬰兒，心疼極了。

雲霓給雲殊意掖好襁褓，不讓風打擾她的孩子，她道：“車來了。爸媽，别哭了，我們要向前看。”

越遠離城區，路就越崎岖，雲霓本以為雲殊意會哭喊，但直到下車，雲殊意都沒有睜眼。

下車後，她擔憂地把手放在孩子的鼻子下，感受到一絲微弱的呼吸後，才放下心來。

公交站點距離他們家還有一段距離，雲霓剛出月子沒多久，身子還有些虛弱，走了一會後就抱不動了，孩子順理成章到了張麗林懷裡。

雲武龍看了張麗林懷裡的小孩一眼又一眼，就是不開口。

雲霓笑道：“媽，爸可想抱殊意了，你讓他抱一下吧。”

張麗林撇了撇嘴，“想抱自己不會開口啊。”

“我、我才沒有。”雲武龍狡辯，“孩子睡着覺呢，換來換去不就醒了。”

走在柏油路上，初秋的太陽依舊火辣，他們加快腳步往家走。

途徑吳老太太家，又是一群人在聊天。

見張麗林懷裡的孩子，幾人都湊熱鬧似的上前，圍在張麗林身邊，連雲霓這個媽都被擠到幾米開外。

“男孩還是女孩啊？孩子取名字了嗎？”

“瘦不拉幾的，雲霓你要多吃點有營養的，免得孩子身體弱。”

人逢喜事精神爽，雲武龍以往是不喜歡和這群碎嘴巴說話的，但今天，他看誰都順眼，就連以前在他們家菜園偷菜的趙老頭現在來找自己借錢，他都能二話不說借出去一百。

“是男孩，叫雲殊意。”

“是男孩啊，是男孩好啊，男孩有出息。”吳老太太點點頭，上手想去摸雲殊意的臉，“要是又生個女兒……”

“吳群豔，你這話什麼意思？！”雲武龍覺得自己還是和這些人沒話說，他眉頭一豎，趕蒼蠅似的拍走吳老太太的手，“去去去。我家殊意是你能摸的嗎？生女兒怎麼了？我家閨女不比任何一個男的差，你看看你兒子，過年都不見他給你買件新衣服，他就有出息了？”

“吳大媽啊，我前幾天還在城裡看到你兒子在網吧打遊戲呢，他不會又偷你的棺材本出去玩了吧。”雲霓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擋在自己兒子和吳老太太之間。

身高一米七的她僅憑身高就能壓吳老太太一頭，她語氣莫名：“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不找個工作賺錢給你養老呢。”

“你！你們！”吳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雲霓一家，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雲武龍冷笑一聲，招呼妻兒，“我們殊意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别和她一般見識，我們走。”

剛走上斜坡，身後就傳來吳老太太氣急敗壞的叫罵：“沒爹的野種還想有出息！我呸！”

雲武龍火氣登時上來了，抄起路邊的棍子就要去幹仗。

人還沒到坡下，聲音先到了：“你個老不死的，敢罵我外孫，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真當我當了幾十年的兵是白當的啊？！”

“當兵的打人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最後這場混戰在其他和事佬的勸告下宣告結束。

雲武龍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