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丹拍着邊初景的背,語氣薄涼,“你爸是雲殊意殺的,他把你爸從二樓推下去,腦袋直接撞在了茶幾上。第二天看到的時候,屍體都硬了,一直瞪着眼睛,送去火葬場的時候都沒閉上。”
邊初景啜泣着,想逃離這個令他窒息的懷抱,卻被宋妙丹狠狠掐了一把胳膊,身上瞬間留下一片紅印。
“小少爺啊。”宋妙丹語氣突然溫柔下來,說話像是毒蛇吐信,聲音帶着惡毒的恨意,“快快醒來吧,很快你的公司就要沒了,你馬上就要從小少爺變成沒人要的孤兒了。”
“在我死之前,你們全都去和我爸陪葬吧。”
邊初景聽不清,也看不見,他渾身難受,眼睛都哭腫了,卻始終沒有等到那個溫暖的懷抱。
老師……
雲殊意到底去哪了?沒有人知道。
邊陵死後,雲殊意就像人間蒸發一般,再沒有一個人見過他。
而被所有人尋找的雲殊意,此時正被困在一個純白的牢籠中。
他的身體被一串神秘符文構成的鎖鍊所束縛,鎖鍊閃爍着灼灼熒光,散發着極為強盛的威壓,雲殊意被這道威壓逼迫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渾身的力量逐漸失控,雲殊意隻覺頭痛欲裂,這種疼痛比精神海破碎的痛意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被迫顯現妖形,頭發瞬間一片火紅,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鋪散在腦後。妖異的瞳孔金光流轉,眉心龍紋若隐若現。
此時的雲殊意卻毫無妖族的威嚴與從容,他狼狽地跪在地上,甚至無法站起身。
雲殊意看着手邊靜靜躺着的光球,那是在他陷入危險時奮不顧身保護他的1109,被鎖鍊攻擊而陷入了昏迷。
他費力移動手掌,将光球護在手下,随後緊閉雙眼,讓自己冷靜下來,利用精神體去尋找牢籠的破綻。
必須離開……
1109需要治療。
邊初景還在等他。
他答應過小少爺,永遠陪着他……
——
别墅卧室,邊初景已經燒得昏迷不醒,心髒即将停止跳動的前一刻,他脖子上的霞羽花吊墜突然散發溫暖的紅光,融入邊初景的身體。
邊初景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似乎出現了雲殊意的幻像,他擡手,慘白的嘴張張合合,聲音虛弱得聽不見:“老師……”
馮武給宋妙丹打了四五道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他在公司事務纏身,隻好将别墅密碼告訴醫生,拜托醫生去一趟别墅。
邊初景被送去醫院搶救了一回,這才撿回一條命。
從那以後,馮武再也不放心别人照顧邊初景,他把人接回家,親自照顧。
——
牢籠之中仍舊一片死寂。
鐵鍊似乎是想将雲殊意徹底吞噬,将人留在這片虛無之中。
符文鑽入雲殊意的身體,疼痛深入骨髓,雲殊意隻覺渾身又冷又熱,忍着忍着,也便習慣了,他的神色逐漸變得平靜,就連呼吸都變得近乎于無,與周圍的死寂融為一體。
有聖劍和本源武器的阻擋,那些符文無法入侵雲殊意的腦海。
黑金龍紋閃爍,雲殊意的皮膚上漸漸籠上一層如薄紗般的金色光芒,将鎖鍊隔絕在雲殊意的體外。
不知過去了多久,原本跪在地上的花妖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巨大的霞羽花,花葉遮天蔽日,火紅的霞羽花如烈日般挂于枝頭,照耀了這片天地。
霞羽花的根系深深紮入地面,瘋狂汲取着牢籠中的能量以壯大自己,植株瘋狂長大,枝葉蔓延,體型龐大到幾乎充斥了整座牢籠。
鎖鍊變得如細繩般渺小,仍舊頑強地纏繞在霞羽花墨綠的莖葉上,妄圖折斷花妖的身體,但卻無法撼動花妖分毫。
——
“雲殊意還沒找到?”
“沒有。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人,他以前住的公寓,大學時的租房,連他老家我們都派人找過了,沒有一個人見過雲殊意。”
“繼續找,必須找到他,讓他伏法。”短短一年間,馮武的頭發已經灰白,黑色與白色交織,昭示着他這一年的辛酸與疲憊,馮武頭疼地按了按眉心,“還有宋妙丹,也請警官多注意。”
挂斷警察的電話,馮武又給醫生打電話,請他來為邊初景做檢查。
醫生同馮武站在邊初景的卧室門口,讨論着邊初景的情況。
“小少爺情況還是不好,心理創傷嚴重。”醫生歎了口氣,低聲道,“有兩種原因,一是因為宋妙丹的虐待,二是因為邊總的去世。”
“雲殊意身為小少爺的老師,本該成為小少爺的依靠,可他……”醫生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可他殺了邊總,這件事對小少爺的沖擊太大了,小少爺不願意面對現實,封閉了自己,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對小少爺的成長很不利。”
“雲殊意……”馮武眼中帶着恨,他握緊拳頭,指節被捏得“咔咔”作響。
屋内突然傳來低聲的哭泣,兩人的對話不得不就此中斷。
——
在雲殊意锲而不舍的反吞噬中,牢籠的力量被他吞噬了大半。
霞羽花的根莖表面流動着白色的光彩,這都是他從這片結界中吸取到的力量,雲殊意的力量到達了前所未有的強悍程度,但随之而來的,是筋脈寸斷般的痛意。
雲殊意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繼續吸收着磅礴的能量,他的身體已經充斥了整片天地,卻仍舊無法撼動結界。
留給邊初景的護身符已經被用掉,雲殊意急切地想要沖破結界,去往邊初景身邊,就在他想動用本源之力時,頭頂突然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