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進。”
郜燊推門進來,環視四周低調奢華的擺設一周,用着誇張的語氣道:“啧啧,雲大人家裡的書房,比我整個城主府都氣派。”
雲殊意指尖輕輕摩挲着茶杯邊緣,“郜首領喜歡,送你便是了。”
“我要這些有什麼用。”郜燊往沙發上一倒,長腿一伸,直直望進家主大人眼裡,“我要的——”
“可是這間書房的主人。”
雲殊意端着茶杯緩步走到郜燊面前,夕陽的餘晖落在他身上,襯得他如同神祇般居高臨下,“郜首領口氣不小。”
郜燊仰頭凝望雲殊意片刻,忽地伸手拽住他,将人拉向自己,“不可以?”
雲殊意穩住手裡的茶杯,低笑出聲:“早就給你了。”
郜燊重重地親了雲殊意的側臉一口,發出響亮的一聲“啵”。
這個過于用力的吻在雲殊意冷白的肌膚上留下一個明顯的紅印,像是某種幼稚的标記。
“好了,說正事。”雲殊意紅着耳朵微微偏過頭,“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成了。”郜燊伸手為雲殊意按着肩,“克裡斯多夫家族那個老油條,一聽我手裡有武器圖紙,立刻就答應在會議上将票投給你了。”
“不過那老東西答應得太痛快,我懷疑他有可能會臨時變卦。”
郜燊取過雲殊意手中的瓷杯,仰頭一飲而盡,“所以……我讓王幸請米路的小兒子去下城區做客。”
“你把科林綁架了?”
郜燊放下茶杯,瓷器與檀木桌面相碰,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怎麼能叫綁架呢?”他抹了下嘴角,一臉無辜,“我是邀請他去下城區切磋比武,小孩子嘛,喜歡打打殺殺很正常。”
“正好讓他鍛煉幾天身體,省得某些人又要為他拼命。”
雲殊意眼中浮現笑意:“是,确實是需要鍛煉。”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選的是科林?”
雲殊意從容不迫地答道:“米路最寵愛的小兒子,克裡斯多夫家族未來的繼承人,還是下任情報執政官的熱門人選,的确是最好的人質。”
“當年我救他一命,換來榮譽行政官的位置。”
“這一次——”
話音未落,郜燊突然扣住雲殊意的後腦,狠狠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着明顯的占有欲,直到兩人呼吸都變得急促才分開。
“既然他這麼好。”郜燊冷着臉用拇指擦去雲殊意唇上的水光,語氣酸得能釀醋,“不如我現在就把人送回來,你們慢慢聊?”
雲殊意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眼角眉梢都染上促狹的弧度:“好濃的醋味。”
郜燊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你為了救他差點連命都沒了,那柄刀本不該捅進你的身體裡。”
“我計算過每一個變量,刀鋒的角度,你出刀的力度,甚至是我擋刀的速度。”雲殊意執起郜燊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左胸,單薄的衣料下,心跳平穩有力,“隻要不是當場斃命,我就能活。”
郜燊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最後他一把将人抱進懷裡,吐出兩個字,“瘋子。”
“我有把握。”雲殊意将下巴抵在男人肩頭,“從我選擇支援斯洛科裡城開始,就已經把每一步都算好了。”
“為了得到想要的,舍棄一些東西,這很公平。”
郜燊喉頭發緊,幾乎說不出話來:“誰教給你的?”
“這些……這些算計,這些不要命的把戲,到底是誰——”
雲殊意的目光越過郜燊,落在窗外那座直插雲霄的白色巨塔上。
暮色中的穹頂之刃正在亮起冷光,像一柄懸在整座城市上方的利劍。
“是這座城。”雲殊意聲音很輕,卻帶着鋒利的寒意,“從我五歲第一次被帶進理事會大廳開始,他們就教會我——”
“想要活下去,就要學會怎麼去死。”
“我用了五年時間,學會了舍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雲殊意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腕。
在成為家主之前,他抽了無數次血。
他看着那尖銳的針頭和鮮紅的血,但被抽走的,又不僅僅是他的血。
就好像……一切情緒被剝奪,隻留淡薄的理智,支撐着他做出一個又一個冷酷的決策。
——直到遇見郜燊。
雲殊意看着郜燊滿是心疼的眼睛,内心一片柔軟。
“但現在,我好像又學會了一件事。”他低聲道。
“我學會了舍不得。”他金色的眼眸仿佛融化一般,漾着柔和的光彩,“還學會了和某個人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