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什麼呀,還不是輸得一塌糊塗。”
即使唐成安早能料到魏尋的反應,可當這話真正從魏尋嘴裡說出來時,每一個字都仿佛尖刺一樣紮進她的耳朵,心髒在胸腔内悶悶地疼。
她強壓内心的傷懷,故作釋然地咧出一個笑容,聲音提高了幾度,試圖打破聊天的低落氛圍:
“怕什麼呀?姐在南州還有一個大山頭呢,失敗了大不了我養你!”
魏尋被她一番話逗笑了,周身掃去了剛才的喪氣,露出溫和的笑。
唐成安見魏尋高興了,也沖他開心地眨眨眼,表情俏皮:“我是一直都很支持你的嘛!”
魏尋若有所思地望着唐成安,女孩的雙眼即便在暴雨來臨前陰沉的光線下,卻依舊目光如澈,也正是這雙眼睛,每次都能讓他不自覺地癡癡陷進去。
無論是二十四歲還是十二歲,唐成安總能越過人群,無條件地偏袒他、支持他。
他自言自語似的低聲念着:
“是啊,隻有你一直都支持我……”
“你說什麼?”
暴雨前短暫的沉靜已經停止,頭頂的烏雲卷着霹靂的雷聲轟炸而來,閃電撕破天空,傾下滂沱大雨。
雨點重重打在車窗玻璃上,嘈雜得幾乎聽不見人聲。
“我說謝謝你!”
兩個人目光交彙,相視而笑,眼神中流露出的别樣情愫,無需言語也能感受到溫暖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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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安沒想到,好不容易過了一關,經理會的老家夥又忙不疊想方設法給她使絆子。
行政部的龍經理直接在樂興員工大會上公開批鬥,當着全體員工的面嚴厲指責唐成安不與其他人商量,擅自決定同趙家農場的合作。
行政部在各部門中地位最高,再加上龍經理資曆又是經理層中最深的,因此大家都不敢反抗。
食物中毒醜聞讓樂興财政受到的重創,恐怕這段時間内還很難緩過來,這些老家夥一聽計劃采取薄利多銷的政策保住客流量就開始造反,擔心會因此威脅到他們的工資。
唐成安當然知道他們想打什麼算盤——無非就是想随便找個便宜的供應商,畢竟往來的客人也不是什麼專家,肉質優劣誰分得出來?倒不如搞個“虛假營銷”,省下成本才能保住資金。
這些老家夥一個個利己主義慣了,根本不在乎酒店往後的口碑,唐成安才不願意和他們同流合污。
輿論已經不斷發酵,保住群衆的信任才是重中之重。
當然她也有一點私心——她知道魏尋一直想利用旅遊業把南州帶動起來,農場觀光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她絕不讓步。
她不顧輩分和情面,重重拍響桌子幹脆利落地起身,身闆挺立面向全體員工,自信昂揚解釋道:
“酒店的财務情況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薄利多銷的計劃和承辦農場觀光聽起來花費巨大,但是目前的資金也是足夠支撐的。”
“可這次事件已經讓酒店名譽嚴重下滑,想要長久經營必須以挽回口碑為先。”
“堰陽的趙家農場牛羊品質我一清二楚,隻有用更高品質的食材才能表達出我們酒店改正的決心,才能使群衆信服。”
“樂興已經開了十年,難道這十年的延續都是因為我們酒店規模大,我們酒店會做菜嗎?”
“你們耍小聰明想以次充好,當真以為能逃得過群衆的眼睛?”
“用觀光活動的方式,将樂興和趙家農場聯結起來,這是在兩地打響知名度的好事,說不定我們還能借機吸引到堰陽的客源。”
唐成安頗有底氣地扭頭轉向龍經理,鄙夷的目光死死瞪着他,語氣帶着濃重的輕蔑和嘲諷,
“所以你這‘噴水龍王’把一肚子的壞水噴到我身上也就算了,可千萬别沾上我們酒店。”
唐成安明白自己說的這話的确不堪入耳還目無尊長,但她絕對不能退縮,因為這是解救酒店的唯一辦法。
如果酒店真的倒閉了,這些經理們可以拿着厚厚一沓工資養老,自然高枕無憂。
但是那些普通員工呢?就算為了他們,她也要拼一把。
龍經理被她怼得啞口無言,底下的員工聽到唐成安居然膽大包天,敢當着本人的面嘲諷他的外号,一個個也都躲在背後偷笑。
也許是大廳内的所有人都被唐成安這番話怔住了,現場安靜到連偷笑都變得刺耳。
龍經理的臉色瞬間鐵青,仿佛有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在體内燃燒,将他的理智燒得面目全非。
他惡狠狠地轉頭對向餘老闆,想要挽回些顔面。
沒想到一貫慫包的餘老闆這次也硬氣了一回,他了解唐成安的品性,也足夠信任她,所以當機立斷,力挺唐成安的方案。
敲定決策後唐成安也是喜憂參半——她實在不知道現在的她能夠理直氣壯力排衆議,将來的她又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抗住樂興上上下下幾百位員工的生計和酒店的前景。
不論怎樣,有幾個字始終是她堅定的理由——
「相信魏尋」
另一邊,魏尋也在努力着,他接連熬了十個小時,總算把具體方案趕了出來。
隻是剛迷迷糊糊小憩了沒多久,身邊手機的來電震動就又把他吵醒。
他沒精打采地接起電話,對面是唐成泰捂着嘴的呢喃低語:
“阿尋,出大事了,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