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皮爾斯·辛克尼斯以抓捕食死徒殘黨為名,送了不少人去阿茲卡班,其中包括威爾·克勞斯,多卡斯·梅多斯,克裡斯安·斯坦普,魯弗斯·斯克林傑等。
我在一次巡邏時遇到了貝拉特裡克斯,不敵,重傷時幻影移形,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地點竟然是露西家裡,昏迷了兩天,第三天趕回格裡莫廣場12号後,得知的第一個消息是他們在組織人手去阿茲卡班搶人。
茉莉·韋斯萊看到我,沖上來抱着我說感謝梅林我沒事,還告訴我貝拉特裡克斯到處散布消息說已經把我送去與表哥團聚了。
“西裡斯剛剛一聽到就沖出去了,我們本來打算三天後開展救援。剛剛穆迪一邊罵一邊去組織人手了。”她憂心忡忡的嘟囔:“但願他能趕上,西裡斯最近的守護神咒一直用的不太順……你上樓休息一會吧,我馬上做點東西給你吃——克萊爾?你去哪!。”
我很少有這麼沖動的時候。
當時我什麼都沒想,大腦一片空白,腦海裡的第一個畫面,是去年八月我跟着福吉去寫專訪時,坐船的那個港口。
我沖出門,立刻幻影移形過去,用飛來咒不知道從誰那裡搶了一把掃帚,騎上就朝監獄飛去。
…………
狂風卷着怒浪撲向大海中央孤零零一座高聳的建築,與其說是建築,不是說是斷壁殘垣的一塊巨大的,三角的石碑。
成百上千帶着兜帽的身影繞着石碑飛來飛去,每一次靠近都伴随着哭喊和尖叫。
我騎着掃帚過來的那一刻第一眼就看到了西裡斯,他太好認太明顯了,甚至可以說是黑暗中唯一一點微弱的掙紮着的白光。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些意外。我從來沒見過西裡斯·布萊克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說是瘋狂,卻又帶着那樣明顯的脆弱感。
狂風呼嘯,攝魂怪的衣角繞着他杖間那一點點微弱的白光遊走,天上墨色的烏雲翻滾壓抑,不知是這裡向來如此,還是預兆着一場暴雨。
昏暗混雜,那樣肮髒雜亂令人心神不甯的斷壁殘垣裡,西裡斯揚着魔杖,杖頭閃着可憐零星的一點白色霧氣,突然回過頭看我。
上次争吵過後,我想了很多。
都說西裡斯那一對灰眸天生帶着三分冷色,看什麼都含着一層漠不關心的障壁,我從前深以為然,故而有些怕他。
我清楚地知道他本質上是個瘋狂的人,隻不過不像傳統意義上那些為了善和正義而熱血沸騰的反抗者,西裡斯的瘋狂追根究底是一腔冷血——漠不關心。
說到底他并不關心為了正義有多少流血犧牲,也并不在乎把别人置之死地手上是不是會沾滿鮮血。他不在乎自己的靈魂是不是完整,不在乎現在的行為百年後會不會被人口誅筆伐,不在乎那些甘願送死的人最後一刻會不會去後悔。
按理說,戰争當前,他不該去在乎我是生是死,也不該在乎我的靈魂是不是完整,是不是為了現下的正義成為了衆多白骨中的一架。
他該像盧平說的那樣,像他十四年前那樣,面對伏地魔對克勞斯家的追殺和我的失蹤,冷靜卻激進的,優先站到穆迪的戰鬥計劃裡,以圍剿為意圖,以勝利為目的。
但是此刻我對上他的視線,所有的這些想法卻動搖、崩潰、絲毫不剩了。
西裡斯看着我,杖頭守護神咒的影子一瞬間有些停滞。他那雙深灰色的眼睛直直的,毫不猶豫地看着我,眼尾泛着一點兒紅。
就像是他有點委屈。
心髒抽痛了一下,那種酸脹的感覺充斥滿整個胸腔,我捏緊了魔杖,銀色的刺猬守護神變得模糊脆弱,被攝魂怪沖擊的幾近消散。
風割在臉上有些疼,那一瞬間我們離得很近很近,呼吸相聞,也不知道是誰先有的動作,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我從沒跟别人接過吻,之前露西紅着臉跟我講的時候說嘴唇是很軟的。
的确很軟,即使因為長時間的戰鬥有些幹裂,西裡斯的嘴唇依舊柔軟溫暖。那不是單純羞澀、淺嘗辄止的一個吻,像是他本人那種侵略瘋狂的天性一樣,西裡斯并不滿足于隻是嘴唇和嘴唇的相貼,他單手環住我的腰,帶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感攻略我的唇齒,甚至在我嘴角懲罰一樣的咬了一下。
他閉上了眼睛。
那一瞬間,天邊白光驟起,溫暖亮白的光芒從我身邊一圈圈散開,帶着歇斯底裡的混雜情感,将烏雲籠罩下的這片穹廬裡所有的嚴寒驅散殆盡。
嘈雜與尖叫離我遠去,冰冷陰沉的海水和殘垣,精神緊繃的一整年——甚至許多許多年都離我遠去。眼前的世界裡黑暗被光明和溫暖侵蝕替代,鬥轉星移,看不到盡頭的烏雲和帶着兜帽的身影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墨色穹頂上最亮的最耀眼的那顆星星,金紅的剪彩,流蘇,花卉,格蘭芬多怒吼的雄獅,六年級聖誕節那個晚上他帶着我偷偷騎掃帚飛上最高的塔尖看到的霍格沃茨城堡和頭頂閃爍的群星。
閉上眼的最後一瞬,我看到的是四散逃走的攝魂怪和向我們遠遠奔來的銀色獵犬——那是西裡斯的守護神。
“我剛才真的以為一切都完了。” 他緊緊擁抱着我,喃喃自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仍盯着攝魂怪遠去的方向發呆時,聽見西裡斯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