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慈昏過去的那一刻,想了很多關于雲泱的事情,她的内心因此變得柔軟。
一輩子的好朋友。
不止刺鳥和暗刃。
陳念慈和雲泱也是。
她的幻境徹底破了。
有人的幻境卻仍在繼續,甚至久陷其中,堪不破迷霧,不得歸路。
“五皇子,不要任性好不好,你控制不住靈力,如何去做符修,你隻需要老老實實地過日子,什麼都不要去想,這輩子也能過得很順遂。”
門被關上了。
身形瘦小的男孩坐在窗前,羨慕地望着外面跑來跑去的孩子們。
他想跟他們一起玩。
可奶娘說,他控制不了靈力,會傷了他們,哪怕他隻是待在房間裡畫符,奶娘也不允許。
所有人都說,别畫了,你會傷了自己,除了添亂,沒有其他用處。
楚國皇室最是重天賦,在這個感應靈力就能修煉的世界,皇室的權力顯得不那麼重要。
平民若是能夠吸收空氣中的靈力,并加以修煉,便能跳脫出原本的階級,甚至被皇室賞識,從此一生順風順水。
可以說,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經曆了兩個決定未來的篩選。
一是出身,貧窮或富貴,底層或世家,講究的是投胎的技術。
二是天賦,世界充斥靈力,能否與靈力感應,全靠個人天賦,有先天生下來就能感應到靈力的,也有經過後天不斷努力才能感應到靈力的。
當然還有終其一生都不能與靈力共鳴的。
得之其一,人生順遂,這是當世普遍的觀念。
失之其二,人生皆是坎坷,行路艱難,道阻且長。
而普通人和修士之間的那道坎,又豈止靈力存在的差異。
自五百年前神罰出現之時,同時伴随神罰出現的還有靈力,它就像是蜜糖一般,讓人們嘗到了更高一級的戰力,能與惡鬼抗衡的戰力。
靈力是一種很奇怪的氣,它充斥于空氣中,看不見摸不着,隻能被感應,吸收至身體裡能夠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人們曾經一度稱這股力量為神明的力量。
世界降下神罰,同時降下靈力,二者之間的關聯是什麼,至今仍舊有人在研究。
普遍的觀點認為,隻要破解了兩者之間的聯系,神罰的秘密就會被揭開。
靈力的出現動搖了權力的穩定。
修士和普通人之間的武力差異太過巨大,一個修士可抵千軍,何其恐怖。
世界是相對公平的,哪怕是皇室,關于是否能夠感應靈力,也得看運氣,一向以血脈為尊的皇室感受到了統治的搖搖欲墜。
為了維持權力,楚國皇室大力招納第二種人才,許諾千金,留住皇宮,建立士學宮,從小培養,長大後為皇室所用。
楚不言是幸運的。
在出身和天賦上,他至少擁有了其一。
楚國皇室的孩子能成為修士的概率是一半,因此他們在出生之時就被規定好了未來。
不能感知靈力的,就去學堂上學,發展個人文化能力。
能感知靈力的,就去士學宮,請專門的修士,進行系統化的教學。
楚不言是在進入士學宮後,才被發現患有靈力紊亂症。
這是一個非常折磨人的病。
無法自如地控制身體内的靈力。
說得通俗易懂一點,不是自己在控制靈力,是靈力在控制你。
輕則影響修煉,喪失對靈力的感知,淪為普通人。
重則靈力沖撞經脈,活躍地在身體内跑來跑去,終生飽受堪比十指穿心的痛,最後爆體而亡。
昏暗的房間裡,楚不言将最後一盞燈也吹熄了,窗外的孩子在盡情奔跑,窗内的孩子在悶聲哭泣。
他的額頭被白布包紮了起來。
今天,楚不言在士學堂暴走了,體内的靈力成了身體的主人,控制着他傷人。
有人将他打倒在地,接着是一群人,拳打腳踢,在士學堂,沒有身份的高低,隻有個人實力的強弱。
皇室暗中推波助瀾,造就士學堂唯能力至上的風氣産生,他們需要的是頂尖的人才,需要的是弱肉強食中活下來的孤狼。
而楚不言,還是一個懦弱的小孩。
他跟在皇姐的後面,一言不發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很角落的位置,看不見陽光,可隻剩下那個位置。
老師說,強者才配挑選位置。
他們全都站起來,跟随老師呐喊:“弱肉強食,成王敗寇,勝者才有發言權!”
士學宮實行嚴格的懲罰制度。
每月測驗排在最後一名的,會被關在小黑屋裡三天,不吃不喝,老師說,記住這種饑餓,将饑餓化為食欲,化為前進的原動力。
同時還要打掃整個士學宮一個月。
楚不言在士學宮的七年裡,被關了252天小黑屋,托他的福,一個人承擔了七年士學宮的打掃任務。
與他完全相反,楚不凡天賦奇高,是在出生時就被國師預言為改變楚國命運的存在。
他拿了多少個倒一,楚不凡就拿了多少個正一。
楚不凡楚不凡,本就天生不凡。
姐弟倆承包了士學宮中話題讨論度。
老師面對楚不凡永遠喜笑顔開,面對楚不言就是一臉憂愁,開口就是:“唉。”
他拿楚不言沒有辦法。
稍微過激訓練,楚不言的身體就會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