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不早了,想必你也趕了路,快去歇息吧。”話未說完,張九福已經扯起了長長地哈欠。
楊晟也不再多留,一拱手,又翻身上了馬背,朝着内城的方向而去。張九福望着他的身影,撇了撇嘴,心下鄙夷,殺去吧!你們這些大老粗也就配拼死殺敵混個一官半職了,不像他,隻要張承平在這世上一日,他便能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到時候哪怕他做個王爺都行!
楊家兄弟本就是長陽本地的,隻是張九福此人鼻孔擡得比誰都高,要他記得這城内的普通百姓,那可比讓他拿刀上陣殺敵都難。張九福晃晃悠悠又回了城樓上,他就算守城也不能吃半點苦,上面的角樓裡不僅專門為他布置了休息室,夜裡還有人給他送宵夜。張九福又回到專屬休息室躺下,幾息時間便已打起了呼噜。
将馬兒栓在門前橫柱上,範大力一邊脫着頭盔護甲,一邊喊府裡的下人,“本将軍大勝而歸,還不前來開門?”
門房被驚醒,趕緊起身給他開門,疊聲請罪,“将軍久等了,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行了行了,什麼死不死的!趕緊命人準備熱水,本将軍要沐浴更衣...”範大力大跨步進了府中,門房趕緊一路點燈,範大力又問侍從,“小姐可是還未從佛堂回來?若是未回,你便趕緊備馬車,待會兒我要接小姐回府。”
“回将軍,小姐昨日已經回了府,将軍大勝的消息我們都已知曉,小姐此時正在房内呢。”
“哦?那便更好了,熱水備好沒有?”得知翠兒正在府中,範大力自然高興。
今夜翠兒本就睡得輕,範大力這大嗓門,不用兩句話便能吵醒府中衆人。翠兒換上溫柔笑臉,披衣從房内出來,範大力連忙上前拉住翠兒的手,“可是被我吵醒了?”
“并非,翠兒今日總有所感,原是将軍今夜歸來。”
侍從來報,“将軍,熱水已備好了。”
翠兒立馬道:“将軍,不如讓翠兒服侍将軍沐浴吧?”
有美人服侍,範大力自然樂意,飄飄然摟着翠兒到了浴房。待範大力脫下衣服,露出胳膊上的新傷,翠兒眼角一紅,“想是翠兒念經不夠,竟叫将軍受了傷...”
“何出此言?若非嬌娘祈願,本将軍恐怕不止受這點輕傷。”範大力連忙将人摟住,寬慰道:“區區小傷,無需在意,過兩日便好。”
不待翠兒再言,範大力立刻轉移話題,柔聲道:“本将臨行前,曾許諾,攻下蔚桓之後,必然高擡大轎迎娶嬌娘...不知,翠兒可曾準備好為本将軍生兒育女?”
翠兒大方一笑,“将軍莫不是忘記了,翠兒頭一晚便言過,若将軍不棄,奴家願為将軍生兒育女。”
那一夜的銷魂滋味,範大力如何能忘,此時他已是情難自抑,竟将翠兒單手抱起,放入自己的浴桶之中,翠兒嬌羞驚呼,輕掩胸口。
薄紗輕透,欲語還休...範大力呼吸愈發粗重,兩人在這一窄天地間耳鬓厮磨,抵死纏綿。
放肆胡鬧了一夜,拂曉前,範大力才心滿意足地擁着翠兒歇下。
寅時剛過,天上一聲春雷乍響,不一會兒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蘇日圖看烏雲一時半會兒不會散去,隻能前去巴哈的營帳請示,“大将軍,突然下起了雨,可是等候一陣再拔營?”
巴哈讓他挑開營帳,雨并不大,沉吟一瞬,巴哈命衆人即刻拔營,“提前攻城,春雨催困,正是時候。”
“是!”蘇日圖領命出了營帳,吩咐衆将士立刻拔營,向着長陽城出發。
被範大力留在中途的二百精兵,在山谷中歇了幾個時辰,此時也都爬了起來,準備繼續趕路,早點回城也好痛快吃喝一頓嘛。
可惜,一行人還未騎出去多遠,便下起雨來,衆人無蓑衣防雨,隻好就近找了個樹林先避一陣。
“反正範将軍今日便要返回蔚桓,我等隻是奉命護送他回長陽而已,如今他早已到了長陽城,我看,不如咱們返回适才的地方,在那裡等候範将軍便好,你們說呢?”隊伍中的張虎率先提議。
“我看行,要不調頭回去吧?”立刻便有人贊成,最後少數服從多數,一行人決定返回昨夜休息的地方,等候範大力自行折返再彙合。
楊母心疼兒子上陣殺敵又連夜趕路,不肯讓楊晟起來,隻肯端着早飯到他房裡,要求他在床上進食,“不準不聽話,否則下次娘不理你了,聽話,吃了再睡一會兒,這外面正下雨呢,能出去幹啥?”
拗不過母親,楊晟隻好照做,但是他睡也睡不踏實,中途數次要起來穿衣服。楊母看他實在睡不着,便也随他了,“你起便起吧,下次想睡個懶覺還愁找不到機會呢!”
“打了勝仗自然能睡個懶覺,娘,你眼睛不好,這天都沒亮堂,怎麼不點了蠟燭再做鞋子?”楊晟說着便要拿火折子,楊母扯住他,放下手裡未做完的鞋子,說:“娘這會兒不做了,用不着點蠟燭...”
知道母親節省,楊晟也不堅持,楊母突然又歎了口氣,“你們哥倆都在戰場上,娘的心是一刻都不敢放下,打勝仗肯定好,但要是萬一呢...晟兒,你便不要走了吧,留在娘身邊,就在長陽做個守軍不好麼?”
“兒子和兄長如今都已是将軍了,上陣殺敵也有護甲防身,娘不要如此憂心...男兒自當建功立業,做個守軍有何出息?”
“又非朝廷封的,這個将軍又值當個啥?”楊母說着又掉下淚來,楊晟連忙走近母親身旁,想說點好聽的安慰一下母親,楊母把他的手臂一把拉住,央求道:“晟兒,你便聽為娘的吧,自從你們起義以來,娘是一夜好覺都沒睡過,莫不是你隻要建功立業,不要我這個娘親了?再這麼下去,娘就是個早死的命...”
楊晟十分為難,他不肯為母親妥協,也不忍說假話欺瞞母親,隻能疊聲保證自己一定會小心,會保重。
見自己哭求到這個份兒上了,兒子依舊不肯如她的願,楊母既生氣又無奈,自顧自哭了好一陣才罷休。
打着哈欠,燕兒掙紮着下了床,打算為小姐做甜羹。從門房那兒得知範将軍回了府,燕兒不由得驚呼一聲,“我怎的不知?何時回的?”
“你這丫頭,睡得也太死了...”門房先取笑了燕兒一番,這悄悄才回答她的話,“約摸着亥時一刻回的,昨晚鬧得喲,害得我一宿沒睡...”
“下流!”燕兒被這話惹得滿臉通紅,低聲斥了一句,門房不以為意,甚至還拿話逗弄燕兒,“你還不是懂我說的是啥,我可是快三十的大老爺們兒,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如此早熟,唉...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呀...”
“你個老不羞,不跟你說話了!”燕兒自知說不過他,趕忙跑走了。
等燕兒跑遠了,門房又低聲笑了好一陣才止住笑意,楊晟來的時候,他剛好笑完,見有客人上門,立馬正色道:“不知閣下是哪位将士?”
“我乃昨日陪同範将軍回城的副将楊晟,想問問,範将軍此時可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