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保财面有菜色,賀躍塵臉色一沉,“妾室何在?出列。”
幸而餘家隻有一個,另一戶姓楊的有兩個,最後姓吳的有一個。賀躍塵讓這四個女子與自己子女另成一列,又說:“七、殘疾者有福利保障,一貧如洗的也可酌情給予補助。八、有要離城的,可以留下九成身家,自會放你們出去。”
因為取消了妾室,餘夫人那幾個都不走了,心想,這要一走不僅九成身家沒了,這幾個妾室必然又要一并帶走。
“九、偷竊、鬥毆要服勞役,十、男女平等,此為道義,必須謹記。”
話音未落,餘夫人又望了過來,賀躍塵見她城府頗淺,心地應該也沒壞幹淨,或可快速改造完成。
“這十條已經記錄在冊,明日辰時正式施行,明日生意營業時間便定作巳時整個時辰,市場價明日出台。”
說罷,賀躍塵又讓百姓登記自身情況,同時收繳錢财七成,實在有的家裡沒有錢自然跳過,隻有三個富戶和其他做生意的拿得出除紙鈔外的金銀,另外的多為銅闆。賀躍塵轉手又與糧鋪藥鋪的掌櫃商議整間鋪子的價值,“先說好,你們換了以後仍要繳納五成充公。”
藥鋪掌櫃茅佑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他不舍得賣鋪,賀躍塵又補充道:“藥鋪充公,但掌櫃還是你,因為其他人暫時都不懂藥理。”
這麼一說,茅佑總算點頭了,兩人交易。有他開頭,糧店老闆亦爽快點頭交易。剩下的錢财包括那些守軍身上搜的,縣衙抄出的,全部充入公庫,一分一厘皆要記賬。
賀躍塵亦不會用錢财酒肉賞賜手下,這在最開始便言明了的,是以,王二他們看都不看這些東西,隻乖乖坐着聽命。
說不能熬夜,把這群百姓登記完都廢了近一個時辰,好多不認字,說名字都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字,朱思隻能寫幾個同音字讓他們自己選。
殘疾的沒有,貧困的有一戶,也在花名冊上做了标記。賀躍塵又把縣尹的府邸拿來做學堂,命令王二帶人明天清早畫出縣城布局圖。
“是!”
讓百姓各回各家了,衙門前隻剩自己人和降兵,賀躍塵終于拎來一把椅子,在衆人面前坐下。
“不管你們出于怕死也好,真心歸順也好,現在我可以給你們兩個選擇...”賀躍塵先看向沈輝一衆,“一,空手離開,二、真心留下,成為戰友。”
沈輝一衆交換了意見,最後齊聲喊留下,賀躍塵笑了,命令所有人起身,“覺得擁抱肉麻了點的,可以握手,碰拳頭。大家限時一刻鐘,互相認識一遍。”
“我叫王二。”王二第一個響應,和降兵中一個握手,對方亦笑着說:“我叫周春。”
“我叫狗兒...”“...我叫沈輝。”
“我叫楊九...”
在一頓介紹中,兩方算是初步結合為一個團隊了,賀躍塵再次命他們坐下,“守城還是需要人輪班,但我們要布置簡易床,守城的不要睡得太死,武器放肚子上便好,不建議熬夜。”
這下,降兵都笑了起來,狗兒立馬說:“我們東家要長個子,不能熬夜。”
大家這才對賀躍塵的年齡有了點實感,賀躍塵又介紹身邊的朱思,“這位是朱思,能文能武,是你們學習的榜樣。”
“大家好!”朱思亦配合的打招呼,然後接着投入到名冊整理中。
“為了怕你們後來的不清楚,我再說一下軍規——”
“一、不以錢财賞賜,二、不飲酒,三、不擅自行動,四、不抛棄同袍,五、杜絕犧牲論,六、保全自身,七、嚴于律己,八、有意見當面提,九、不以小利衡量得失,十、人人平等,适用于所有人。”
适用于所有人,即包括他自己在内,這着實令沈輝一衆訝異。賀躍塵又命令五人一組,從縣尹府邸搬床到城門處。
“楊九,你們的住處在哪兒?帶大家過去,看差多少床鋪,今天先擠一下,或打地鋪将就一下,明日再添置。”
“是!”楊九立刻應聲,領着其他人走了。賀躍塵給朱思揉揉後脖頸,“辛苦了,今夜王二應會主動提出守城,你收下尾,我去睡了,你待會兒也宿在衙門。”
“好,東家晚安。”朱思點頭,賀躍塵終于脫下铠甲,找到衙門的休息處,臉都沒洗就躺下了。
不過他似乎漏掉了還綁着的那五個小吏,王二把規矩給五個小吏強調了一遍,直接讓他們拿鋪蓋,今夜都陪自己宿在這兒。
江旭也來湊熱鬧,“王大哥,我也陪你守門。”
“你?行吧,你一塊兒去拿鋪蓋。”王二揮手,江旭先把長槍交給他,自己和其他人帶着小吏去拿鋪蓋。
雖然賀躍塵他們淡定,但今夜對于其他人來說注定是個難眠之夜,那幾個妾室雖然還回到自家府上,但賀躍塵說了,明天早上便讓這幾戶與妾室和離。
翌日,卯時三刻,朱思叫醒賀躍塵,兩人洗漱一番,找到王二,後者已經帶人畫了小半縣城的布局。
其他百姓心裡沒底,也都早早爬起來觀望,賀躍塵便趁機了解各商品的行價,按照行價降低一成定了初步市場價,後續視情況調整。
“先把和離的辦了,和離之後,讓妾室單獨住一處,有子女的讓她們自己決定帶在身邊還是養在男方家裡。仆從全部解契,讓他們從主家搬出來,有工錢的勒令主家當場結清。”
“是!”朱思讓人去喊三個富戶全家過來縣衙辦和離,以及給仆從解契。
餘保财心裡苦,這哪是和離呀?
隻是他隻能眼睜睜看着,無力改變,也沒那個膽子...最後妾室都隻自己搬出去了,有兩個是有孩子的,決定歸男方養,由朱思給她們四人找了一處位置,都住在一個屋檐下。
餘保财不知道的是,他的院子會成為下一個處理的對象,不過賀躍塵還是想把其他人心穩定了再談。
在山上大家全都是做慣木工的,是以需要更換的布置,添置的床鋪桌椅,一個上午全部搞定。在此期間,各鋪子也都在巳時準點營業,午時一到全部關店。苦了這些店家,今天一個有心思購物的都沒有,白守一個時辰。
吃過午飯,賀躍塵命狗兒和江旭跟着藥鋪掌櫃茅佑學習藥理常識,原本茅佑不願教,畢竟是吃飯的家夥,哪能随意教給外人。奈何狗兒江旭皆手握武器,一個耍狠一個賣乖,逼得茅佑毫無辦法,隻能氣道:“你們若沒有悟性,隻會浪費我的時間。”
狗兒傲氣道:“我倆出了名的悟性高,不信你教我們半個時辰立馬考我們。”
茅佑半信半疑地開始教,結果這倆孩子跟過目不忘似的,比自家沒出息的三個兒子強多了。越教茅佑越憂傷,狗兒又适時獻上一杯茶,“師傅,喝茶。”
遲疑片刻,茅佑還是伸手接了,難得和藹了些,“你倆的确悟性高,難得。”
“我倆加起來還比不上東家一根手指呢,我們東家乃天降神龍!”
這話說得茅佑心驚,但看狗兒江旭皆滿臉自豪,再結合昨夜他自己的所見所聞,亦信了三分。
下午,愣子被派去周邊村落統計花名冊,又強行帶回了兩個莊稼把式。賀躍塵則帶隊圍外城牆,牆内需要開荒種糧。
今天的義務勞動便是這項,他都帶頭做,其他百姓亦不敢磨蹭,皆埋頭做事。賀躍塵又時不時讓人誇幾句餘保财,搞得餘保财心驚膽戰。
在這兒的隻有男人,女人被要求掃街道,做晚飯,當然亦有人監督與幫忙。餘保财的正室夫人周瑩掃了一截,忍不住揉手,楊九立馬走近作勢檢查一番,誇道:“沒想到餘夫人做事亦幹練哩,不錯不錯!”
周瑩的感覺與自家相公不相上下,胡亂應了一聲,繼續提着掃把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