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聽風從未聽過姜頑如此脆弱失落的聲音，印象中的姜頑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精力和鬼點子，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哪怕被自己惹惱了，最多一刻鐘要麼自己把自己哄好，要麼就被謝青陽哄好了。

隻要謝青陽在，她仿佛永遠不知道什麼是痛苦和難過。可如今……

柳聽風暗自攥緊傘柄。謝青陽已問鼎人間最強，連自己都看不透他的修為，怎麼會一夕之間突然隕落？

他剛聽到風聲的時候，還以為是謠傳，但依舊放心不下，遂跑了一趟北境，可是當他看到已經化作碎石、傾倒不複的桃花峰，心中方知恐怕大事不妙。

這幾日來，柳聽風一直在找尋姜頑的下落，今日才在人間窺得她一絲行蹤。本以為謝青陽或許會和她一起，但是如今看到孤身一人、滿臉落寞神色的姜頑，心知事情顯然已經到了最壞的境地了。

一向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他，如今也隻能對姜頑說出“節哀”二字。

“可是我不想節哀，我隻想見他。”姜頑說着，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的趙錦鯉，含義不言自明。

柳聽風聞言，面具下的眉頭狠狠一皺：“謝青陽不在了，你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柳聽風未現身的時候，已經暗中聽聞了前因後果，雖然他也對人間出現了天靈之體感到無比驚訝，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覺得姜頑下黃泉是個好主意。相反，在他看來，這無異于自尋死路。

姜頑這次倒沒出聲反駁，但是柳聽風知道，她嘴上不說，但是心裡打定了主意，絕不會輕易放棄那個愚蠢又天真的計劃。

柳聽風頭大起來，姜頑的固執他是見過的，不僅他自己拗不過，就連謝青陽活着的時候也奈何不了。

“姜頑，我知道謝青陽死了你一定很難過，但是他一定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你不要輕易作踐自己，不然他泉下有知，也會……”

“他若泉下有知，我去泉下找他當面問他豈不更好？”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入了黃泉就再也回不了陽間了，你難道要去送死嗎？”柳聽風氣極，他修煉心性多年，但姜頑就是有這種本事，能屢屢讓他瞬間破功。

“我在一本殘卷上看過，此界出現過一個天靈之體的人，他就曾經把陰魂從幽冥之地成功帶回了人間，我也一定……”

“以天靈之體攜其魂魄返陽，濯之以曜玉沙，乃造新生，你說得可是這個？”柳聽風不客氣地打斷。

“你也看過那本書？”姜頑略顯驚訝，但是轉念一想，柳聽風是謝青陽的好朋友，他看到謝青陽的藏書也很正常。

柳聽風心想，這本書本就是我給謝青陽的，誰能料到居然被姜頑看到了！真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随即開口對姜頑道：“可你要明白，書中那個人不僅是天靈之體，論修為，離飛升成仙隻有半步之遙，你呢？築基都未到，這個胖子更不過是個凡人，連引氣入體的本事都沒有，你和他一起下黃泉無異于自掘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