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笑似有若無。
潘嶽不知什麼時候放下的iPad,正悠悠開口:“我這還有些問題沒問完。您剛提到的反饋,我也有些初步的改進想法,不知您是否願意繼續溝通?”
“是呀,這也到飯點了,咱邊吃飯邊聊。”林昶任推進。
......
周五的夜晚,海邊街道,人群熙攘。
旅遊看人頭,本不是個好事。
朱時宜卻覺得很安心。這麼多人在,這倆人應該沒法把她拐賣了。
三人并排走,潘嶽站在二人中間。
“你還在上學吧。”林昶任忽然找她閑聊。
也不是什麼隐私問題,朱時宜沒有戒備:“對的,開學大三。”
林昶任微微點頭:“20?21?和我想的差不多。
“剛滿二十不久,”朱時宜耍個滑頭,“我看起來很顯年輕嗎?”
林昶任哈哈笑:“你本來也就是小年輕,哪還用得着顯!反而是我們啊,老了,小孩看到都喊叔。不過也确實到年紀了,不咋介意這個。”
“我坐地鐵給小孩讓座,好多小孩還喊我阿姨,我都麻木了。”朱時宜嘴角下撇,脖子一歪。
耳邊驟然響聲:“确實顯年輕,但不隻是說長相。”
“嗯?”朱時宜不解,偏了偏頭。
“一個人在外面,還是得注意安全。”潘嶽沒正面回答。
但她似乎從中聽出了什麼。
他不就是在說她單純好騙沒心眼嗎!!!
雖然單純不是什麼貶義詞,但好騙沒心眼呢?所以他是不是這個意思啊!
朱時宜辯解:“我們大女人,一個能打十個,很安全。”
可不是?她包裡還有防狼物資。
況且這大街人多,飯店也不能未蔔先知給她下毒,他們又有求于她,她怕啥。
潘嶽忽然遞給她個東西,她下意識接過,定睛一瞥。
小卡片上,有兩個最顯眼的大字:潘嶽。
“名片給你,現在是實名制。”潘嶽解釋。
朱時宜犯皮:“那你名片也能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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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個海腸撈飯,一盤鲅魚餃子,再來份甜沫......”落座後,林昶任熟門熟路地點單,又問了問潘嶽和朱時宜,“你們看看要點什麼,敞開吃,我請客!”
朱時宜直言真夠了,要不起。
别人請客,她自然是跟着吃就行了,完全不挑:“你們喝點什麼不,我請你們喝飲料吧。”
一直白吃白喝的,她也不好意思。
“沒事兒,你吃不了幾個錢,不怕,”林昶任大手一揮,“而且你可不是白吃白喝,這不是幫我們提建議嗎。”
潘嶽接過菜單,點了幾杯果汁飲料,算在林昶任賬上。
點完餐,林昶任也自我介紹一波,訪談随之開始。
“聽完你的反饋,我總結了一下,初步想到幾條改進方法。”潘嶽又拿出工作iPad。
“第一,音樂會時間點。數據顯示,下午四點,咖啡館客流量開始顯著增加,六點半左右,客流量開始下降。所以音樂會的開始時間折中,定在下午五點半左右。”
“那為什麼不直接從四點開始呢?剛好人最多,不是比較熱鬧嗎。”朱時宜不解。
“現在夏天,四點鐘還太熱了,之前的老闆做過調研,大部分三四點到店的,來咖啡館的理由都是吹空調休息;但如果是五六點,就更多是看中音樂會氛圍。”
朱時宜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三四點時,她去金魚巷,也是想找個地方避暑休息。
“所以這個時間點,不好改。”林昶任皺着眉。
潘嶽輕微颔首:“所以我想,如果做兩場音樂會,分為五點半到六點半,晚上八點半到九點半,這樣的話,晚間那場音樂會,會有吸引力嗎?”
朱時宜想象片刻:“晚上的話,音樂會肯定是有吸引力的。”
她話鋒一轉:“但是咖啡館就沒有吸引力了。畢竟剛吃完飯吃不下蛋糕,也不可能大晚上喝咖啡,晚上又涼快。也不像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走了大半天路很累。”
“所以我個人的話,還是更樂意去海邊逛逛。”朱時宜下結論。
“說到點上了,”林昶任磕着餐前瓜子,“晚上音樂會本身是好的,但是我們是咖啡館,不是酒吧。人家給錢聽歌,肯定是去酒吧了,還能營業到很晚。”
潘嶽垂眸,在iPad上第一個想法後,點了個叉。
朱時宜拿過點的椰子,邊吸邊咬吸管,腦海理着思緒。
要改音樂會時間,是因為在飯點,大家想着要吃飯,就不會來。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搞音樂會,”林昶任靈光一動,另辟蹊徑,“這也是上個老闆想提高咖啡館營業額的手段而已。”
林昶任兩手一拍,瓜子也不磕了:“咱們的問題是,怎麼提高咖啡館營業狀況,而不是怎麼搞好音樂會,不是嗎?”
潘嶽皺了皺眉,不置可否。
其實林昶任說的也不無道理,但他腦海裡,卻莫名其妙浮現出了傍晚的那一幕。
落日,微風,海邊。那股清泉,緩緩地,流入了他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