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朱時宜有節公共課,也算是節水課。
下午她遞了請假條,提早一個半小時下班。
這是她目前唯一剩的課。
一般情況,不忙的時候,她會請假回去上課;要是忙,她就會找代課。
今天朱時宜倒不算閑。可今天是最後一節課,要交手寫作業,朱時宜隻能自己去上課。
好心的倪于绮幫她占了座。
朱時宜一坐下就翻出紙筆。
這課作業也水,她甚至還沒開始寫,作為拖延症兼時間管理大師,朱時宜就等着今晚課上解決。
課上解決完作業,再順便寫寫今天的日報,發給潘嶽。
倪于绮也在奮筆疾書。
不同于往日,今天教室四周,大半同學都埋着頭,沒有玩手機,而是在下筆,周遭沙沙寫字聲,如春蠶食葉。
台上。
老師環顧四周,皺起眉:“我來請同學回答下這個問題。”
座下一瞬擡起腦袋,正襟危坐,又立刻低頭。
大學生們遇到抽人答題,都隻想學地鼠鑽進地洞,順便對天祈禱:千萬不要抽到我!
老師拿起名單,取下眼鏡,眯着眼,又把名單舉遠了些,才看得清:“我看看......”
“朱時宜。”老師閻王點名。
朱時宜戴着耳機,沉浸在嗨歌裡。
倪于绮也戴着耳機,啥也沒聽見。
“朱時宜?”老師扯着嗓子呼喚,“朱時宜在嗎?不在記曠課。”
背後突然有人肘擊。
朱時宜一瞬回頭,順手摘下耳機。
“老師喊你呢!”同班好心同學提醒。
朱時宜吓死,陡然瞪大眼。她高舉手臂站起來:“老師!我在,我在。”
老師狐疑:“你剛剛幹什麼去了?”
“抱歉老師,”朱時宜緊張得低下頭,不敢直視前方,“我剛沒聽清。”
老師别過頭,沒多說:“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啊!”朱時宜小小聲哀嚎,她絕望地望向倪于绮,“Help!啥問題?”
倪于绮也皺着臉:“我也不知道!”
她扭過身,趕忙問别人。
朱時宜崩潰,她支吾着:“呃,這個問題,我說白了,我覺得這個确實是這樣......我說老實話,确實、欸,我傾向于......”
周遭隐有笑聲。
朱時宜耳後一熱,使勁憋笑。
倪于绮捂着臉,低頭,做賊般把手機遞給朱時宜。
朱時宜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搶過手機,一股腦念着百度的内容。
她全程心虛,不敢擡頭看。
老師:......
“坐吧。”
朱時宜壓着面容,緊閉雙唇,強忍笑意坐下。
她下意識點開一人微信:【我跟你說我剛差點吓死!】
朱時宜一股腦傾訴一大堆瘋狂文字。
爺爺的,好他爹尴尬。
但尴尬也沒關系,别記曠課就好,這個課課時少,記一次曠課,必挂科。
還好後座是天使,感恩!
還好老師仁慈,放她一馬,感恩!
朱時宜拍拍胸脯,定下驚魂。
又一個倒黴蛋被點起來回答問題。
朱時宜默默放心,她已經被點過了,不用再擔心被點起來。
她悠哉悠哉玩起手機,退出聊天框。
......
什麼聊天框?
朱時宜再次張大嘴。
她哆嗦着手指點進置頂聊天。
鬼哭狼嚎躍然眼前。
而發信人的備注,正是潘嶽。
Duang的一聲,腦中有根弦繃了。
“我不要求你們回答得有多專業,”老師正評價另外一個被點起的倒黴蛋同學的發言,“但起碼得沒有常識性錯誤,你自己聽聽,你說的東西合乎時宜嗎?”
朱時宜:......
不合時宜。
她的意思是,發信息的人,不是她朱時宜。
啊啊!
朱時宜抓狂。
就這麼水靈靈發過去了?
她趕緊點撤回。
哈哈!
已超時。
日報還沒發呢,啥也沒鋪墊呢。
就這樣找他,會不會太明顯了?
......
完了。
她優秀認真好學生的形象!
好學生怎麼會在老師課上摸魚......
朱時宜試圖找補。
她拍了張手寫作業發去:【其實我剛剛是因為思考問題太專注,沒聽清老師喊我。】
七點零六,新消息發出。
上個時間提示點,七點零一。
......
啊啊!
隔了五分鐘才發,會不會解釋得太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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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都市住所。
郊區的學校靠近地鐵起始站,座位随便坐。
朱時宜一屁股靠邊坐,第二十八次舉臂打開微信。
聊天框終于有一個小紅點:騰訊新聞。
手臂滑落,朱時宜直直倒向旁側廣告牌,雙目無神,心如死灰,生無可戀。
女生靠聊天存活于世。
吃飯、逛街、約下午茶,都基于一個條件:能聊天。
朱時宜有一個能力:能聊。
也是一種毛病:話多。
這就會分出兩種情況:
一,好情況:真誠待人,極易與人交心;
二,壞情況:聒噪、惹人煩,言多必失。
......
潘嶽又是有事嗎?他又應酬去了?
他每天下班後還這麼忙嗎?
可他周一周三周五一直都能和她去健身的呀,也不見得有什麼事。
說不定就是覺得她莫名其妙。
畢竟他們也沒什麼特殊關系,她憑什麼主動給他分享日常?
是不是太越界了。
或者他對這話題不感興趣?
畢竟他已經是職場精英,對這學生的小事情根本不在意?
啊啊!
朱時宜捂着額頭,死死硬撐眼皮。
對面坐着對小情侶。
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趴在他耳邊低語。也不知道女孩說了些什麼,男生上手捏了捏女生臉蛋,又親了她臉一口,滿眼寵溺。
朱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