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熏着不熟悉的香,那味道讓人甚是安心,她坐在一旁看着文懷風安穩的睡顔,喃喃念道:“希望從天而降的救兵能把我們拉出困境,這三天受大傷,兩天受小傷的模式誰受得了啊。”
她撐着腦袋盯着老實躺着的某人,突發奇想伸手描摹起他的眉眼。這眉眼生得極好,高聳的眉骨讓他眼睛看起來極為深邃,“這就是那些明星說的看誰都深情的眼睛吧。”
“以後也不知道那家貴女要受這個苦,忍受你這雙很博愛的眼睛。”
“嘶……”她正沉浸在這和諧的氛圍中,手腕突然被修長的手指抓住,疼得她直接倒吸了口涼氣,怒氣直沖腦門,“幹什麼呀你!”
“你身上的傷……”文懷風看向她手臂上的血漬,有擡眼看向她的眼睛,漆黑眼眸像染上了化不開的濃墨,“你的傷讓大夫看了麼?”
“還還沒有……”她心虛的想收回手,卻怎麼也拉不動,還疼得她面目扭曲,“放開我呀,剛才不是在擔心你嘛,忘記也是很正常吧。”話音剛落,手腕果真被放開,她看着自己手腕上五道青紫痕迹,心中暗罵,這人是不是神經病犯了,受傷了手勁還這麼大。
“對了,周洛茵又從江南回來了,說要助我們擺脫困境,等你好了再好好聊聊吧。”
“行了,我去找大夫了。”她提裙正要走,手臂又被人抓住,拉得她整個人摔在文懷風身上,兩個人都倒吸了口涼氣,愣了一秒她立馬跳了起來,“你這……我去找大夫給你再看看。”
“等等。”文懷風比剛才更虛弱無力的叫住了她,“我以後不會娶别人……”
“啊?和我說這個做什麼?我去找大夫了。”
她走之後,文懷風靜靜盯着車簾,過了許久才收回目光,雙眸漆黑像是要将所有光明吸納進去。
今日這些黑衣人恐怕不是太子的人,他并不是如此聰明的人,如今多半被囚于皇帝身旁,也無法聽身邊的智囊的建議布局。
這些黑衣人正好在太子出事後出現,多半是晉王緊急安排的,所以才找些質量堪憂,武力堪憂的人。
看來晉王明面上在太子手下,實際自己也有謀劃,日後若是太子被廢,晉王定會出手。
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剛才我一時腳滑,整個人摔到他身上,你們快來看看他傷口是不是又出血了。”周棋司一手抓住一個大夫,風風火火跑了進來,絲毫不顧兩位上了年紀大夫的死活。
“額……”兩個大夫對視一眼,連忙擡起袖子擦汗,他們才剛歇下,正要進入夢鄉就被抓了來,隻覺甚是無奈。不過也隻能老老實實準備給文懷風查看,卻又被他揮手攔住,
“我無礙,你們先看看她身上的傷吧。”
大夫又雙雙驚奇回頭看向周棋司,看她一副生龍活虎模樣,甚是懷疑文懷風剛才是不是還傷到了腦子,“這……”
“沒事沒事,我就被釘子紮了一下,不嚴重的。”她笑着擺手,面色立馬皺成一團,“該死。”
“姑娘快過來坐下吧,你那傷口還在滲血。”大夫終于看到她後肩一片血迹,心中大概有了數。
“勞煩姑娘将松松衣裳……”
“不可!”
大夫和周棋司聽到這話齊齊瞪大眼睛看向趴着的文懷風,像是在問你激動啥。
“嗯……哼……男女授受不親,女子怎麼露出臂膀。”看另外三人還定在原地盯着自己,“反正她傷口衣裳已被鋼釘戳破,不如就将那一小處剪開。”
兩個大夫對了對目光,同時點頭,“好好。”拿起一旁剪子,就将她沾血的衣裳剪去,“姑娘你這傷口小而深,日後用了這藥膏就可出去疤痕。”
“哦,好。”周棋司後槽牙都快咬崩了才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她這麼一個小小的傷口處理起來都這麼痛,不由在心中敬佩起了文懷風,也将他剛才的話抛到腦後。
送走了兩個大夫她又坐在文懷風身旁,與他四目相對,背後還有些涼快。
“剛剛他們拿了毯子放在那,你拿來披上吧。”
“啊?我不冷。”文懷風一開口,她就覺摸不着頭腦,定是今晚一直沒睡,看來熬夜讓人變笨是真的。
“你衣衫剪了,如此裸露着總是不好的。”聽到他這話,周棋司果真将毯子拿來披到身上,瞪着眼睛看向他。
“快睡吧你!”她發現今夜這人醒來後控制欲就格外強,自動在心裡思念他睡着時的乖巧摸樣,“受傷的人就是要保持充足的睡眠,不然會恢複不好。”
“那你也睡吧。”
“嗯。”她也懶得争論,小心越過文懷風躺下,為了不壓到傷口又隻能翻身對着他,閉上眼說道:“我睡了……我真的睡了……”很快她呼吸就變得均勻了起來。
文懷風專注的看着她放松的睡眼,纖長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許是睡得不安穩,他擡手輕輕安撫,果真見那睫毛安穩下來,呼吸也更綿長了。
馬車緩緩的向前行進,不急不慢通過城門,守門官兵看着馬車甚是華貴,心中猜測應是那個達官貴人,也不敢真嚴密檢查。
領頭的堆笑着,弓着腰開口:“不知是哪位大人出遊回來?”
車夫擡了擡眼皮,“這是你配知道的麼?快讓開,莫要耽誤了大人的時間。”
官兵連忙讓開,生怕開罪了大人物,丢了差事不說,還可能賠上性命,看着馬車背影消失在街角,官兵才松了口氣,又一手扶着刀柄,一手指着正在排隊進城的人,“快站好,别偷懶!一個個好好查查,莫要放些可疑人物進城。”
周洛茵用手中折扇挑起馬車窗簾,神色冷淡的打量着街道,目光很快被一人吸引。那人還是穿着窄袖勁裝行事幹練,皮膚也是如先前那般黝黑,人也看起來還像之前那樣木讷,“停車!”
她利落跳下馬車,走到那人面前,用折扇遮住下班,迎上他疑惑的目光,“陸将領好久不見。”
陸河目光在面前這“男子”身上轉了一圈才開口:“不知是你是哪位。”
“你果真還是這麼沒眼力見。”周洛茵收起扇子,背手看着陸河,心想這樣總該認出她是誰了。
“你認錯人了吧。”說完陸河從她身旁走過,沒有半點停留。
“你!”周洛茵用扇子指着他的背影,怒喝帶:“真是個榆木腦袋。”快步走回馬車,不想再與這人浪費口舌。
馬車又慢慢向前行進,從城東走到城南,終于在一間别緻院子前停下,“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