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與不解在心底油然而生,在越來越近的呼喚聲裡,他還是遲疑地放下了掌機。
“呃你的隊友在叫你。”
“啊!抱歉抱歉打擾到你了嗎?我現在就去,需要給你帶吃的嗎?”
閃閃發光的汗水,日光自然照耀下亮晶晶的眼睛,手臂上微微鼓起的紅色與未消的淤青,立香看向他,而他注視着對方。
“應該不用……”,糾結的手不自覺地在外套袖子裡絞了起來,他問,“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習慣就好了,畢竟我最近狀态有些下滑,不想拖累隊友就必須好好加油吧。”
習慣就好——令人恐懼的話語,早就應該意識到這點的卻還是要自作自受地發問,研磨把頭往帽子裡縮了縮,“因為人的體能是有極限,要開大招打倒boss必須先回血讀好CD……”
了然地笑了,已經收拾好排球場和一筐筐排球的立香毫不掩飾自己的狡黠,“那就讓勇者大人在進攻魔王城之前,先和牧師一起去補充體力吧~”
“诶?”
“黑尾前輩!研磨在這裡!”
“啊叛徒!!”
炸毛的布丁頭回到壞笑的雞冠頭手裡,他苦着臉接過幼馴染手裡的食物。
合宿終落幕,攝入飯後水果中的井闼山人員向離開的其他學校行注目禮:“下次見啦!”
“還有不到一周就要春高了……”
“既然是明天去金台寺的話,感覺可以順道過去看一眼愁呢……”
“誰?明天嗎?!”
“弓道人士,我的堂弟。這可是預選賽時就定下來哦!”
“說起來,我好像也應該會弓道來着!”
“啊?應該?你是神戶冬木的……啊不會是那個穗群原學園吧!”
“那個第一個三連冠嗎?”
“哼哼不才在下家長,”還沒來得及表露自己的沾沾自喜,立香猛遭藤原愛豎掌敲頭,“過分!很痛哦!”
“那怎麼來打排球了?”
“因為有長輩更希望我學劍道,所以我兩個都不選。”
“聰明,”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二年級的源葉前輩暗暗慫恿,“那明天立香試試射程遠的标靶吧!”
“诶?!”
前輩們背着包踏入先行離開的大門,揮手的立香和瑪修慢悠悠地收拾剩下的東西,并未耽擱太久便踩着黃昏日落離校,隻是校園拐角十字路口,總有經典劇情會發生,可這次既不是表白,也不是霸淩。
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外國人,脖頸上挂着排協的标牌,她神色自若地和瑪修打招呼。
痛苦、
痛苦、
悲哀、
絕望、
恐懼、
……和憤怒。
【隻要你們存在,迦勒底就永遠存在。
——再見了,萬能之人。】
邁不開的腳,撕裂的記憶,擡不起的頭,和打濕地面的雨,說起來今天應該是晴天吧。
“我是特聘來的研究員呢~主要負責選手的數據模型和設備研究,哦呀好久沒能進行新研究了,真令人期待。”
“如果明年我被選進U18,你也會在嗎?你們會永遠在嗎?”
沉默,良久的沉默,黑發藍眸的美人撫摸着眼前人的頭發,“沒關系的,隻要是你所希望的。”
我們都知曉你曾付出的代價,所以不必為你提出的一切要求而感到恐懼。
眼淚如此滾燙,幾乎要滴穿自己的掌心,以手捂臉也掩蓋不了淚水與發紅的眼角,曾經的救世主,今日的普通人,藤丸立香哽咽:“對不起。”
瑪修輕拍她的背,與達芬奇對上眼神。
無法理解自己的失禮,然而這感覺如此熟悉又陌生,以至于難以克制自己的情緒湧動,藤丸立香幾乎要把淚水流幹,她說:“我很想你們……”
被風聲遮掩的歎息帶着沉沉夕陽一同飛到地球的另一端,沒有毀滅,沒有末日,沒有需要拯救的一切與未來,隻是再尋常不過的日常而已。
明天的太陽仍然會從東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