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九驚了一下,他的眼神有極深的穿透力,像是看穿了她,知道她為何而生、為何而死。
她屏住呼吸,不敢說話,隻是點頭。
心裡在默念:信了吧…信了吧。
孟終:“照顧好自己。”
等他走開,餘九松了一口氣。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坐進床裡,蓋上被子,等孟終走遠,餘九拿着手機點開未看的短信。
第一條:“我開車撞了哦。”
第二條:“接電話。”
第三條:“接電話。”
第四條:“你想死了是不是?”
看完這幾條短信,餘九渾身冰涼。這次,他想殺死的人是她。但很快她又鎮定了下來,死不可怕,不能自亂陣腳。
整理了一會兒思緒,餘九打字:下周五,老地方見。
剛發完短信,孟終正往這邊走。她把手機藏進被窩,臉上習慣性地擺出微笑,但覺得不自然,又斂了一些笑意,盡量釋放友好信号。
孟終從抱着的毯子裡掏出來一隻烏龜,往她手上送。
餘九疑惑着接住,熱的,有些沉手,是暖手袋。
接着就看他把毯子往她腳邊蓋。餘九想起來,在醫院時,每次幫她換腿上的綁帶,她的腳都是涼的——他記住了。
腳下也被塞了一隻暖手袋。
孟終把毯子鋪好,看看她,猶豫着把手探過來。十分自然地,餘九也配合着把額頭送進他掌心。
在醫院時,他會反複重複這個動作,以确認她沒有發炎。
孟終略不自然:“下午有會要開,飯讓保姆做,晚飯不回來吃,和同事一起,晚上打車回家。”
意識到他是在向她報備。
她笑:“我等你。”
——
孟終下車,往美術館走。
花園噴水池旁走來了個人,戴墨鏡,西裝革履。孟終接住他送來的檔案袋,沉着臉:“查到了什麼?”
西裝男跟上他,警惕地看看四周:“附近監控都被砸了,沒查出人。貨車司機半路被攔車的砸暈丢進山裡,第二天自行去報的警,說是個穿連帽衫的男人,高高大大,好像開了他的車。其它不清楚。”
孟終:“别的呢?”
“沒了。”
想了想,西裝男又說:“夫人确實有問題。”
孟終突然停下腳步。
西裝男也停下來:“她不叫李風青。”
孟終:“我知道。”
西裝男又說:“她就是當年在法庭上指認您撞人的那一位。”
孟終:“這我也知道。”
西裝男斟酌片刻,猶豫着說下一句:“她結過婚。”
孟終蹙眉:“這倒沒聽說。”
西裝男:“前夫是…讓您坐了牢的…”
“你想說什麼?”
西裝男額頭直爆冷汗:“這女人…”看他臉色不對,他立馬改口,“夫人她,她會不會是想對您做什麼?要不是那個人活過來,後來改口供,您就……這次的車禍,怕也是被策劃好的。至于夫人有沒有參與…”西裝男又糾正,“被脅迫,也未可知。”
他說完,小心翼翼看孟終的臉色。
沒表情,又繼續往前走了。
剛松一口氣,就聽孟終說:“也能接受。”
……
啊?
*
急匆匆開了兩個小時會,天色漸漸黑了下去。等人走出去,孟終整理着資料,看看鐘表,五點剛過。
他把檔案袋拿到面前,拆開,一張照片掉在了桌上。是餘九的證件照,照片正中是她的招牌式笑容。
看到照片,他把檔案袋放在了一邊。不知在做什麼掙.紮。
但一會兒又打開了。檔案看完,他把全部紙張都送進碎紙機,猛喝了一口水。
他站到窗邊,給小月打電話。
鈴聲響了一秒,立馬被接通。
孟終:“幫我查查那個人。”
對面吞吞吐吐:“老…老闆,這麼多年,您不是…”
電話挂斷了。看着闖進來的一群人,孟終把手機放回口袋:“下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眼鏡男一臉雀躍:“館長,難得早下班,不然吃完飯咱們一起去酒吧?”
孟終撇開他湊上來的臉:“直接下班吧。飯你們吃,賬單發給我,我報銷。”
“館長,您不去啊?”有人失望地問。
“這才五點半。好幾天沒見你,你怎麼早出晚歸的,你不對勁。又在搞創作?”
孟終整了整西裝領帶,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我結婚了。”
說完這句,周圍鴉雀無聲。看沒有人說什麼,孟終不管這些人的死活,自顧自出了門。
在他走後,房間内發出一群暴鳴。
“什麼鬼?!館長被工作逼瘋了?!”
“我早說他是富二代!你們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