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淩握住了束穿雲的手,防備的望着黑衣人。
他罩着黑色面紗,束穿雲看不清他的相貌,然而他那雙猶如鷹一般的利眼淡淡睃了一眼她們二人,低聲說道:“還不走。”說完後,他就率先走了出去。
元淩愣了愣,随後回過神拉着束穿雲疾步穿過火海,直到站在了院子裡,兩人才松了口氣。
束穿雲回頭望着屋内的火勢,若有所思。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元淩扯住了猶在發愣的束穿雲,追随着黑衣人的腳步消失在了夜色裡。
朦胧的月色在樹林間忽隐忽現,腳踏樹枝的聲音和着夜枭的叫聲,讓人産生一種逃亡的錯覺。
也許,她們就是在逃亡。
“方才那兩人被我引開了,這會應該又回去了,”黑衣人停了下來,背對着她們,那意思應該是讓她們不要再回去了。
“你是誰?”束穿雲跟着元淩一路跑來,已經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身邊的大樹,目不轉睛的盯着前面的背影,這是她和他第二次見面了。
“你不必知道,”說完黑衣人頭也不回的飛身而去。
束穿雲擡頭,早已沒了那人的身影,“敢情就我一人不會武功啊…….”
束穿雲不由有些挫敗,她有心疾,雖然這具身體很健康,但心疾仿佛被刻在了她的腦海裡一般,隻要劇烈運動,她就會渾身不舒服。
哎,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怎麼那樣像?不會的,怎麼可能?”束穿雲這邊猶在感慨,就聽到了身後元淩自言自語的聲音。
“阿淩,你在說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我剛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元淩說着走上前,擔憂的望着束穿雲,“穿穿,你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束穿雲擺擺手,“我無事,你想到了什麼事?”
元淩方才隻是覺得那個黑衣人很像某個人,但是這想法也不過一瞬間,很快她就甩掉了這個念頭,怎麼可能是他呢?
“就是我想起了我哥,”在束穿雲詫異的眼光中,元淩頓了頓,忽而說道:“他不是養了一條大狗嘛,那狗叫大荒,你不知道大荒可聰明了,它的鼻子可靈了,你說我們以後再出門的時候,帶着大荒是不是有些用處?”
束穿雲看着元淩,眼神古怪,她在懷疑元淩是不是和她一樣,并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不然為何元淩的想法總是如此讓人意外呢?
元淩被束穿雲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扭着身子踢了踢地上的樹枝說道:“我也是聽柳仙人說的,他說前朝就有大狗替人伸冤的故事,所以我就想着也許我們家的大荒也有這本事。反正,帶上大荒沒有壞事,隻要它的主子不跟在身邊就行。”
束穿雲撲哧一笑,“依你這麼說,我肯定是要見識見識這個大荒的本事了。”
“真的,我不騙你,我改天把大荒給弄出來,你見了就知道了。”
元淩原本是想拿大荒堵住束穿雲的問話,卻沒承想,此時她忽然覺得,如果以後再要跟着束穿雲一起查什麼事情,帶着大荒肯定是個不錯的主意。
“好,我等着,”束穿雲笑道,她也有些期待見那隻叫大荒的狗了。
從前她也有個搭檔,它既聰明又衷心,她因公殉職時,它就守在她的身邊,隻是不知道如今它還好嗎?
束穿雲透過林間的縫隙遙望着遠處的星空,星星閃閃爍爍,即便不是在同一片星空下,但它一定也在想念她吧。
這一夜又驚又吓,束穿雲和元淩兩人确實有些累了,而且即便這會回城,城門也未開,兩人索性就在林間歇息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微明時,她們才換了衣衫離開了樹林。
然而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在距她們不遠處的大樹上,正有一個黑色的身影躺在枝桠間,她們所有的對話都被聽的一清二楚,包括兩人惦記别人的那條叫大荒的狗。
他雙眼緊閉,忽而翻了個身子,黑色的面紗依舊覆在他的臉上,一陣風吹過,微微牽起的唇角藏着隐約的笑意,仿佛一句呓語般伴随着風聲傳出去很遠……
“你們想得真美……”
“阿嚏,”元淩忽而又打了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尖,又摸了摸耳朵,“有點燙,莫不是有人在背後嚼我舌根?”
束穿雲有些無奈,這話她已經聽了第五遍了,“阿淩,你這一路打了好幾個噴嚏,我看你是有些着涼了,這幾日你就别出來了,在家裡好好休息。”
“那怎麼行,這件案子還沒有頭緒呢,再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們還沒有做完,就被人打斷了,”元淩左右張望,見沒有人注意她們,她才附在束穿雲的耳邊說道。
“阿淩,我已經有些想法了,但是這個事情不能着急,幸好我們也在暗處,那背後之人暫時還沒有注意到我們,所以我們兩個如今要分工合作,大牢那邊我沒有辦法,但你可以,所以表哥的安危還需要你多費些心。”
元淩想了想,猛的拍掌道:“穿穿,你說的對,你放心,我一定會保楊守業的安危的。”
似下定了決心般,元淩決定回府就去尋那個可惡的浪蕩子。
兩人邊走邊說,城門已經隐隐在望,早起進出城的人來往不息,一派祥和繁榮的景象。
縱然人人都說平江知府既貪婪又平庸,但卻無人否認,平江府卻是這江南道無數城池中最為富庶安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