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二姑束婉玉吝啬摳門的性子,就算是對自己的兒子也同樣如此,所以常孟誠手裡應該不會有多餘的銀子來逛青樓,況且海雲院的消費門檻并不低。
想到這裡束穿雲不由問道:“他經常來麼?”
海媽媽想了想,“哎呦,這老奴真沒太在意,不過呢,應該來的不太多,因為老奴隻見過他一回。”
“你見他那回是什麼情況?麻煩說與我聽聽。”
“這事老奴記得很清楚,常公子來時想讓海煙姑娘作陪,但,方才老奴也說了,”海媽媽嘿嘿一笑,“他隻那一點銀子怎能夠,而且海煙那會還陪着别的客人呢。”
海媽媽說完還偷偷瞧了元泊一眼,束穿雲微哂,那客人不就是元大公子嘛,還用得着遮遮掩掩。
元泊察覺到海媽媽那一眼窺探,隻不動聲色的咳了咳,“常孟誠和誰一起來的?又找的哪位姑娘作陪?”
“哎呦,這老奴就記不得了,客人多,老奴事情也多,不過老奴肯定不是海晴陪的。”海媽媽讪讪笑道。
束穿雲卻未再糾結這個問題,依海媽媽所說的來看,常孟誠隻來過一回海雲院,在海雲院裡又未和人有過紛争,那在海雲院和人結仇的可能性很小。
束穿雲思量了片刻,轉向海煙,“海煙姑娘,我聽說你和海晴姑娘有過節?”
海煙聽了這話愣了愣,微微蹙起眉頭,輕啟紅唇,“束小姐怕是聽錯了,海煙并未和海晴有過龃龉。”
元泊也用折扇擋了臉,對束穿雲眨了眨眼,“你聽誰說的?”
束穿雲看着元泊擠眉弄眼的樣子,不想搭理他,她自然不是聽别人說的,而是她自己猜測的。
同是海雲院數一數二的姑娘,有競争是必然,就像同在一個公司上班一樣,誰不想既能拿到超過旁人的工資又能得到領導的認可呢?
而且,依她昨日在畫舫所見,那海晴的容貌也很出色,并不遜色于海煙多少。
前些日子她聽蘭兒偶然說起,海煙之所以能成為海雲院的頭牌,全因元泊的關系,元泊來海雲院,隻讓海煙作陪。
元泊是誰?那是平江府首屈一指的貴公子,就算在整個太明皇朝,以他的家世也是數得着名次的。
元大公子看上的人,那可不就是水漲船高,身價倍漲嘛。
哦,還有蘭兒離開了海雲院,至于蘭兒的去處,也隻有束穿雲和元淩知道,不過讓人覺得蹊跷的是,對海雲院來說,蘭兒莫名失去蹤迹,然海雲院卻未追究,連報官都不曾。
束穿雲想到此又觑了一眼海媽媽,這老虔婆還不知道做下了多少孽事,蘭兒雖自私自利,卻也是受人所迫,這老虔婆在中間不知又扮演了何種角色?
海煙既說和海晴沒有過節,看她的樣子,想來今日他們從海煙這裡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了。
束穿雲對元泊使了個眼色,元泊意會,随即輕咳,“都出去吧,有事本捕頭還會再傳喚你們。你們若是想起了和案件有關的事情,也要記得及時讓人禀報本捕頭。”
“是,”海媽媽和海煙應了聲,又一前一後轉身離開了屋内。
束穿雲看着海煙蓮步輕移的背影,越發覺得海煙比她這個真正的小姐還像大家小姐。
看着門扉被人輕輕帶上,她不禁轉臉問元泊:“海煙姑娘是什麼出身?”
元泊收起折扇,漫不經心道:“她曾說她是官家出身,祖父牽連謀逆被判斬首,婦孺皆被發賣後輾轉流落到了此地。”
“謀逆?莫不是十七年前震驚太明皇朝的前太子謀逆一案?”
元泊刷的一聲打開折扇,扇子的陰影遮去了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戾氣,“或許是吧。”
“那她如今多大年紀?”
“二十有餘,”元泊說完這話,忽而湊近束穿雲,臉上盛滿了好奇,“你懷疑海煙?”
“沒,随便問問。”
束穿雲心裡在想,十七年前海煙家族出事,她也不過幾歲罷了,這十多年的颠沛流離且又入了風塵,卻也沒消磨掉海煙一身官家小姐的做派,所以可不可以這麼說,海煙是個心智極其堅毅且不會輕易認輸的人?
然而束穿雲此時絕不會想到,因為這樣一個她以為絲毫沒有威脅的女子,卻為她以後的道路埋下了怎樣的隐患以及刻骨銘心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