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紙匠沒想到祁瀾認識自己,有些意外,但他顯然不打算繼續和對方廢話下去。
密密麻麻的紙彈在瞬息間撕裂空氣。
幾乎同時,一隻背包被用力甩出。
紙彈洞穿背包刹那,爆起一串悶響——彈頭深深楔入包内藥瓶之中,硬生生在死亡的勁風裡留出了一道缺口。
祁瀾抓着水果刀緊追向前,背包落地之時,他手中鋒利的刀刃已經狠狠刺下!
噗嗤。
刀刃入體的聲音響起,祁瀾腦海中卻警鈴大作,他甚至沒有抽刀就立刻旋身側閃,但右肩還是被削下來一層皮,血流不止。
有别的東西擋在了紙匠前面。
“那些東西好像能夠聽從他的命令……”
大腦飛速運轉,祁瀾猛地朝一側矮身翻滾,一連串指甲刺入牆壁的聲音幾乎是擦着他的頭皮響起。
他正想起身,就覺頭頂數道勁風砸落,後面也有什麼東西撲了上來。
狼狽地朝前一蹿,鋼刀刺入地面的聲音和他落地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但撲來的東西已經到了近前,刺鼻的腥臭味幾乎貼上他的臉。
祁瀾迅速朝破風聲傳來的方向橫臂格擋。骨骼相撞,他的手臂被震得發麻。但他剛擋住這邊的東西,就感到一把長刀對着自己劈頭斬落!
美杜莎!
電光火石之間,祁瀾伸手抓住那個還在掙紮的東西,手臂青筋暴起,如舉重般将其擡起朝後扔去,他則一步上前,和對方交換了位置。
那個東西在空中就被長刀劈砍成兩段,洶湧而出的腥臭黏液噴了祁瀾一身。
“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地方太小,遲早會被圍困住。”
祁瀾滿身是血。在一片嘈雜混亂的聲音裡,他隻能憑對危機的直覺和身體的戰鬥本能避開最緻命的攻擊。
死亡懸賞任務,他要不死,死的就是接了任務的人。美杜莎和紙匠顯然都沒有失去視覺,在占盡先機的情況下,必然會竭盡所能地殺死他。
一腳踹翻咬在小腿上的東西,祁瀾心一橫,硬抗着四面八方落下的爪牙與利刃朝前沖去!
他雖然看不見,但憑紙匠先前的聲音和美杜莎落下的刀風,足以判斷出二人就在長廊之中。
隻要殺了他們,這個局就不攻自破。
那些東西變得愈發瘋狂,祁瀾感覺自己就像行走在過膝的泥沼裡,無數條手臂橫擋在面前,各種刀刃、棍棒劈頭蓋臉地砸落,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眼球的跳動在加快,這讓祁瀾可以肯定,他的方向是正确的,紙匠就在前面。
他撕扯開一條條手臂,感受到阻力減弱,正要從中掙出,腳步突然一頓。
他聽到了一道被壓得極淺極輕的呼吸聲。
就在幾步開外。
“紙匠的攻擊無所謂距離,站在那裡的隻可能是美杜莎……”
她隐藏着自己的存在,是在等祁瀾從包圍中沖出、因慣性無法做出有效避讓之時,一刀将他斬殺!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也就是這一極為短暫的停頓,讓祁瀾沒能避開從身後抓來的手臂,整個人瞬間被拖入發狂的人潮當中。
黑暗裡,數不清的拳掌、棍棒、刀刃雨點般砸落,無數張腥臭的嘴滴落着黏液,貪婪地朝他撕咬而下!
這群怪物想要活生生地将他啃食掉。
祁瀾的雙臂、雙腿和背部被撕扯掉大片皮肉,他不斷揮拳砸落試圖啃咬向自己脖頸的頭顱,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汗水和血水沿着下颌滴落。
“身體給我。”
腦海深處的晝突然開口,聽了許久的戲,他覺得祁瀾已經到極限了。
“你敢!”
祁瀾聲音嘶啞地低吼出聲,猛地擡起肩膀,硬是用肩膀上的骨頭接下了朝脖頸揮落的手術刀。
手術刀嵌入骨骼,一時無法抽出。
在襲擊者脫手的刹那,祁瀾甩開咬在手臂上的頭顱,一把握住了嵌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術刀,用力将其拔出!
他看不到那些刀刃和棍棒的軌迹,貿然伸手奪刀,有很大概率讓自己的手腕被直接削掉,但沒有武器根本無法突圍,他隻能用這種方式将手術刀強行錨定。
刀具入手,祁瀾握刀橫向揮斬,在一顆顆頭顱和手臂掉落在地的聲響中,他一蹬地面,猛然朝前沖去!
頭顱掉落後,軀體無法掌握方向,被祁瀾撞到兩邊。
重物落地的聲音接連不斷響起,他在混亂裡捕捉到一道正疾速後撤的腳步,左手抓起一顆掉落的頭顱就朝那個方向扔去。
噗嗤。
頭顱被劈碎,腥臭黏液噴濺得到處都是,祁瀾根據聲音确定了方位,腳下再次加速,如一道利箭般撕開重圍。
幾乎卷刃的手術刀和長刀在半空中相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祁瀾腳步不停,右手松開手術刀直接抓向長刀的刀柄。
眼見長刀就要脫手,美杜莎厲聲喊道:“紙匠!”
長刀化為紙塊掉落。
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祁瀾腳尖一勾,将落地的手術刀重新踢回空中,右手往下撈去,閃電般握刀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