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黏液濺落臉頰。
美杜莎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她的軀體重重砸落在地。
“美杜莎也異化了嗎……”
祁瀾剛解決完一個人,心底突然升起強烈的危機感,猛地向前撲去。
一連串紙彈打入牆面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紙匠拿美杜莎當誘餌,想要趁他放松警惕的時候殺掉他。
“同樣是獵殺團隊,你們怎麼内鬥得這麼厲害?”
祁瀾從地上爬起,不僅沒有往前,反而掉頭朝某個方向沖去。
就在避開紙彈的刹那,他聽到了一道極為不甘的哼聲。
那些被紙匠操控的怪物嘶吼着朝祁瀾沖來,想要擋在紙匠前面,但祁瀾比它們更快,他把速度發揮到了極緻。
眼球瘋狂跳動,在祁瀾将手術刀刺入紙匠的脖頸時,另一把刀也洞穿了他的右肩。
那把刀本來是對着他的心口刺去的,但在最後一刻被祁瀾避開了。
“咯……咯咯。”紙匠的口中發出了怪笑聲,他的聲音好像陰濕的毒蛇在祁瀾耳邊爬動,“在這個世界裡,我已經不算是人了,你覺得……你殺得了我嗎?”
從紙匠脖頸裡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腥臭的黏液,祁瀾心頭一跳,感受到背後一陣勁風襲來,拽住紙匠的衣領旋身急撤,兩人撞開了一扇虛掩的房門,直接摔了進去。
牆體表面被轟碎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祁瀾一腳将紙匠踹開,頂着貫穿右肩的刀摸索着以最快速度将房門合攏上鎖。
砰!砰!砰!砰!
合金門闆發出巨響,外面不斷有東西重重撞擊在門上,好在作為實驗室的房門,它足夠結實,那些怪物一時半會兒還無法進來。
祁瀾清楚,紙匠沒有說謊。病症中期的趙醫生就能在緻死的攻擊下存活,門外的那些怪物也完全無法用常規手段殺死,但是……
他擡手拔出插入右肩的刀,溫熱的血液沿着刀刃流淌而下,其中夾雜着一絲極為詭異的黏稠與腥臭。
誰還沒個污染啊?
聽着紙匠從地上爬起時發出的細微聲音,祁瀾雙手握刀,邁步向前。
一樓,會議室。
“這東西根本殺不死啊!”
沉朱抹去濺到眼睫上的腥臭黏液,雙手死死扣住一個變異醫護抓來的細長手臂,擡腿将其猛地踹出房間。
秦霜将棍子橫在身前,擋住一群試圖闖入房間的醫護人員。她奮力向前跨步,手臂綻起條條青筋,一點點将這群變異的瘋子向外推去。
整個房間裡隻有她們兩人。她們剛退入會議室,洶湧的變異人潮就席卷了整條長廊。
眼見兩人就要将戰線重新推回門口,這群完全變異的醫護人員突然發瘋般沖了過來,速度、力量都暴漲了數倍不止。
兩人瞬間被沖散。沉朱本身并不擅長近身格鬥,僅僅支撐片刻就落入下風。她的眼中劃過一抹狠意,擡手擋住兩邊撲來的變異醫護,不顧手臂上被啃噬出的傷口,用最後的力氣悶頭往前沖去。
她想把盡可能多的變異醫護帶出房間,給秦霜留下足夠關上房門的空間。
就在這時,炸雷般的轟鳴自一旁響起,變異醫護的頭顱和軀體被一棍轟碎,腥臭黏液漫天灑落。
棍影橫掃,密集的人潮瞬息間就被清開一片真空般的圓形區域。秦霜一棍砸落咬在沉朱手臂上的頭顱,将對方直接拽往身後,一人一棍,宛如殺神般将進入室内的怪物盡數砸得粉碎。
“咳咳……你的天賦消耗太大,不該這時候用的。”
沉朱一瘸一拐地從秦霜身後走來,她的腿似乎受傷了。
秦霜的臉色有些發白,表情卻沒有太大變化。她用棍子支撐身體,筆直地站在門口,突然說道:“它們好像不動了。”
沉朱疑惑地朝外看去,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些:“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吧。”
兩人将卡在門檻上的軀體清了出去,鎖上房門,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簡單處理了身上的傷口,沒過多久,單橫和小艾就先後找了過來。
“還差小明、安德魯和老非。”
他們看了眼時間,都感覺這三人兇多吉少。
但十幾分鐘後,會議室的房門被敲響了。
單橫上前開門,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險些讓他一刀捅了過去。
“是我。”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單橫定睛看去,才發現站在門外的人是老非。
他的半長發已經被鮮血浸透,一绺一绺地垂落下來,蓋住了大半張臉,襯衫殘破不堪,露出的皮膚上一道道傷口縱橫交錯,肩膀上的刀傷深到能看見森森白骨。
亂發之下,他蒙眼的布料似乎已經脫落,露出了一隻猩紅的眼睛。
單橫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目光掃過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感覺其中好幾道都足以緻命。
“你……還好嗎?”
祁瀾拎着背包,把趙醫生放到地上,注意到房間内衆人有些異樣的眼神,說道:“沒事,我去洗洗。”
他從會議室的衣架上拿了一件綠大褂,轉身朝長廊盡頭的洗手間走去,頓了頓,又道:“安德魯死了,小明還在對面的長廊裡當石頭,你們可以把他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