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利斯比了個手勢讓馬修和祁瀾停下來。等喬和安德烈走到門口，所有人取出配槍握在手中，他才帶隊向一樓西側走去。

哈洛特百貨中心的一樓主要售賣香水、化妝品以及各種珠寶首飾。受到濃霧的影響，原本在一樓的甜品區被換到了二樓，香水區也被轉移到了一樓深處，進門後離得最近的就是首飾區域。

現在，展示櫃的玻璃大多被打碎，地面到處是鮮血、碎肉以及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黏液，鑲嵌着昂貴珠寶的首飾掉落在滿地狼藉當中，透過朦胧的霧氣，還能看到這些首飾上模糊的鞋印。

幾人小心地在展示櫃之間穿行，随時注意着周圍的動靜。百貨中心裡靜得驚人，除了自己的腳步，他們隻能聽到另一側西蒙的隊伍行進間發出的輕微聲響。

祁瀾和馬修并排，一左一右地警戒着四周。又走了一段距離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脊背升起一陣寒意。

人呢？

哈洛特百貨中心的那個女人說，當時一樓的情況比二樓還要糟，以至于本來要去一樓的人都在往樓上跑，這種情況下，一樓怎麼說也不至于一具屍體都沒有啊。

霍利斯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降低步速，注意檢查附近是否存在屍體。”

幾人用了接近十分鐘，才穿過首飾區，來到化妝品區域。盡管搜索得十分仔細，他們還是沒有看到一具屍體，甚至連一條殘肢都沒有。

一樓的人就好像蒸發了一樣。

霧氣變得更濃了，強光手電也隻能照亮前面不到五米的距離。為了避免被地上散落的各種物品絆倒，他們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奇怪的是，化妝品區域的血迹反而比首飾區要少一些，展示櫃也相對完好，似乎一樓的混亂與殺戮，都是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發生的。

經過擺滿口紅的展示櫃，霍利斯讓衆人停下進行臉部校驗，在對講機裡詢問西蒙那一隊的情況。

另一邊很快作了回複，和他們一樣，一樓東側隻有血迹，不見任何受害者的蹤影。

霍利斯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見幾人做完了校驗，他擡手示意繼續往前：“全向戒備，有名隊員就是在香水區出的事。”

一隊成員迅速變換了隊形，祁瀾觀察着他們的動作跟了上去。所有人兩兩背靠在一起，确保發生任何變故都能以最快速度做出反應。

進入香水區沒多久，祁瀾就聽到了水聲。

他用餘光看向身邊的馬修，發現對方并沒有察覺出異常，最前面的霍利斯也是如此。

這大概是他在生死間提升的體力帶來的加成。

嘀嗒，嘀嗒。

水聲很輕，很小，就像給浴缸加滿水後，水流一點點從缸沿溢出時發出的聲響。

沒等祁瀾出聲提醒，前方就傳來了霍利斯的聲音：“地面有水，不是白液，注意避讓。”

淡紅色的水迹從展示櫃後緩慢流淌了過來，這些水迹稀釋了地面的血迹和黏液，蔓延的速度很慢，隻是看上去有些惡心。

幾分鐘後，西蒙開口道：“霍利斯，提高警戒，我們這裡沒有看到水迹。”

“收到，所有人縮小間距。”

安德烈和喬快步跟了上來，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高度警惕地注視着隐藏在濃霧中的區域。

霧氣越來越重，行走其中，有一種在水體中穿行的阻滞感。過高的空氣濕度使面罩上凝結出了一顆顆乳白色的液滴，祁瀾一行人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擡手抹去液滴來保證視野的清晰。

這片區域的展示櫃幾乎沒受到太大破壞，地面的痕迹也都被水流帶走，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繼續深入，水聲漸漸清晰起來。先是霍利斯，再是馬修，最後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微弱的、水流溢出的聲音。

他們循着聲音，來到了一樓的公共洗手間。

這間洗手間位于香水區的深處，地面的水迹顯然就來自這裡。潮水般的霧氣源源不斷地從裡面湧出，幾人眼前很快就變得一片模糊。

等他們将面罩上細密的液滴擦去，才發覺洗手間門口的牆壁、地面和天花闆上，全是大片大片的水漬，這些白色的水漬就好像是從洗手間裡長出來的一樣。

細細的水流從洗手間的白霧裡淌出，帶着淡紅的顔色，輕輕撞在了幾人的作戰靴上。

祁瀾忽然想起，自己接的第一個電話裡，那個奇怪的男人就是在百貨中心一樓的洗手間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