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宛平縣雙眼瞪得賊大,眼珠子好懸沒掉下來。
依他這個官職,宮是完全沒機會進的。
猛地一聽到這個命令,還有點小激動呢。
他想着要不要回後堂換身兒新的官服再去,誰知道裴子弈說完拉着蘇瑾轉身就走了。
宛平縣隻能胡亂抹拉一下自己身上這身兒,想要弄的平整些,又招呼師爺讓他過來幫忙整理冠帶,然後吩咐郝器,壓上人拿好證詞,跟他一同進宮。
郝器心裡那個雀躍啊,今天還真是大落大起起起起的一天呐。
他決定了,往後每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生日,之前那個不過了!
昂首挺胸的壓着季仁往外走,當然也就隻能壓他一個,鄭成還是沒人敢動的,畢竟不到最後也不知道結果,誰也不敢得罪國公爺不是。
宛平縣的轎子一路跟着裴子弈的馬車,來到了宮門口。
守門的侍衛們見是宸王府的馬車,不禁精神為之一振,他們是習武之人,對于強者有莫名的崇拜敢,别看外界怕宸王怕成那個樣子,他們一直拿他當精神領袖來着。
為首者見裴子弈下了馬車,立馬跑上前去,還沒跑到的時候,見他扶了一女子下車。
仔細一瞧見過,當日皇後親自送了這位蘇家大小姐出宮,誰知一轉眼的功夫就是宸王妃了。
上前見了禮,連帶着向蘇瑾也問了安。
裴子弈讓他準備步攆,同蘇瑾一齊入宮。
宛平縣低着頭跟在步攆後,偷眼往四處觀瞧,這氣勢恢宏的皇宮,着實看着攝人心魄,他也算光宗耀祖了,能在族譜上單開一頁的存在啊。
行至禦書房外,皇上已經得信兒的時候,裴之禮正在給他請安。
一開始他還以為聽錯了,他兒子跟蘇瑾一起進的宮。
細問了禀報之人,确認是‘宸王殿下與蘇家大小姐相攜入宮’,皇上都快欣慰死了。
相攜欸。
他家兒子上次來還是鬧着要退婚的,這才過了多久就跟人家‘相攜進宮’了。
皇上肉眼可見的心情好了起來,裴之禮的心情可就不美麗了。
今日雖是個小節,但凡遇年節無論大小,他都會同卿婵進宮來給父皇、皇後請安,順便再去看看母妃。這般行事一來是冠冕堂皇的多看看自己母親,二來也是讓他的擁趸們有個贊揚他孝順的關口。
論理本應該早上過來,可他近日公務太過繁忙,主要也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事太多,愣是忙到半下午才抽出空來,趕緊接了卿婵進宮來請安。
誰知他剛到,裴子弈就來了。
真是晦氣。
裴之禮也不好馬上就走,同時心裡納悶,裴子弈怎麼想起進宮來了?
還是和蘇瑾一起?
倒是也沒讓他疑惑太久,裴子弈和蘇瑾進來後見他也在,同時笑了一下,非常同頻。
心裡浮現同一個念頭:正好。
他二人這一笑,讓裴之禮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總感覺不太好。
“兒臣參見父皇。”
“臣女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皇上趕忙叫起,指着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青質蟠螭雲花繡墩,“坐吧。”
裴子弈和蘇瑾又行禮道謝,才坐下。
裴之禮緊接着跟裴子弈見了禮,然後就有些尴尬了,他還站着呢。
屋裡統共就這幾個人,除了他和父皇身邊的康福祿站着,其餘全坐着。
皇上看了眼他,“若無事,你先退下吧。”
他想跟大兒子好好說說話。
裴之禮正準備就坡下驢,誰知裴子弈開口道,“三弟莫急,有件事還需你在場才好。”
皇上不禁納悶,他還以為兒子是來看他的,沒想到還有事?
裴之禮就更納悶了,他跟裴子弈可謂是完全一點交集都不想有,是什麼事找上他?
還當着父皇的面?
直覺不是什麼好事情,面上卻謙卑恭敬的很,“聽皇兄的。”
裴子弈準備說話,卻聽門外小太監來報,“啟禀皇上,皇後娘娘攜祁王妃、南熹公主前來觐見。”
“宣。”
很快,皇後便帶着人進來了。
心情非常激動啊。
方才在宮裡就聽說‘宸王與蘇家大小姐同乘步攆入宮’,皇後聽罷非常開心啊,誰知裴南熹在一旁立馬又驚喜又疑惑道,“皇兄不是送瑾兒回家了嗎?怎麼又一起進宮了?”
‘送瑾兒回家’這幾個字,皇後聽得可是真真兒的,比方才還要開心,今兒花朝節,她可知曉按民間的習俗,年輕男女們都會出門踏青賞花,沒想到她那鐵樹一般的大兒子竟約了瑾兒一同出去遊玩了嗎?
皇後臉上都快樂開花了,先前還不樂意這門婚事,看看現在,哎喲喲。
“你大哥和瑾兒一同出門遊玩了?”皇後興緻勃勃地看向裴南熹。
“不是,是我約了瑾兒出去玩,後來…”裴南熹一時不知該不該将蘇瑾落水的消息告訴皇後,含糊道,“反正,走的時候碰着大哥,是他将瑾兒送回去的。”
皇後依舊樂呵呵的點頭道,“不錯,你大哥啊,是開竅了。”
不是約好的沒關系,知道給人家姑娘送回去,就很不錯。
“走,咱們去看看你們父皇。”皇後說完就帶着裴南熹和卿婵過來了。
卿婵自從聽見裴子弈進宮後,就僵住了,整個人緊繃繃的,心髒‘突突突’地跳的飛快,耳朵裡轟鳴一片,臉頰通紅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以至于皇後和裴南熹後面說了什麼她都沒聽見,隻一心想着‘裴子弈’三個字。
至于蘇瑾,壓根都沒在她腦子裡過。
皇後起身出門,她都是下意識的跟随,直到站在禦書房外,她才回過神來。
這是…
意識到即将就要見到裴子弈,卿婵慌亂的整理起自己的钗環來,甚至都忘了當着皇後的面,拉着裴南熹讓她幫忙看下自己有無不妥。
裴南熹正回頭看階下站的那烏泱泱一群人,看為首的官服就知其品階,論理是進不來宮門的,跟在他後面的就更别說了,不知道候在那裡做什麼。
至于,坐輪椅的那個看着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聽見卿婵需要幫忙,打斷了她的思緒,倒也沒多想,還以為馬上要見父皇的緣故,畢竟三嫂在母後那待了半晌,用過茶點怕妝面不得體也是有的。
隻是,三嫂又不是第一次陪母後過來見父皇,倒是頭一次見她如此慌張。
裴南熹幫她整理好妝容,康福祿便出來傳話,請她們進去。
卿婵一把打掉她的手,快步跟着皇後往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