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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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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跑的太突然,裴子弈和裴南熹還沒回過神來,她人就已經跑遠了。

“夜深了,你…”裴子弈準備讓裴南熹先回去。

裴南熹趕緊點頭,打斷他後面的話,擔憂道,“好,你趕緊去追她吧,她沒進過幾次宮,别迷了路。”

“嗯。”裴子弈剛要走,卻見蘇瑾又跑回來了。

“我找甯國公,你幫我認一下人,”蘇瑾着急忙慌的拽了裴子弈就跑,邊跑邊回頭喊,“南熹對不住啊,今日我還有事,改天請你吃好吃的。”

裴南熹見她如此慌張,雖不知她找甯國公有何事,卻也知道事情很急,便揚聲說了個‘好’字,也不知道蘇瑾聽見了沒有。

之前裴南熹看蘇瑾淡淡然的樣子,還以為她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那副模樣,不禁感歎和大哥真像來着。

現在看來…裴南熹好笑的搖了搖頭,由宮女們伺候着往自己宮裡去了。

裴子弈被蘇瑾拉着急行,雖心有疑慮,但見她神色焦急,便沒有多問。

兩人一路趕至宮門口,正巧看到一群人陸續離開,蘇瑾片刻功夫不敢耽擱,直接向裴子弈開口求助,“快幫我看看,甯國公的馬車還在不在?”

裴子弈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掃過,忽而他目光一頓,低聲道,“那邊,穿紫色錦袍的那位,就是甯國公。”

蘇瑾順着他的指引看去,入眼是一位年約六旬的老者,身旁站着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夫人,兩人正緩緩走到一輛馬車旁,準備上車。

甯國公夫婦年紀大了,行動有些遲緩,宮門口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顯得他們格外突出。

蘇瑾心下詫異,她沒想到甯國公夫婦的年歲如此之大,同時暗自慶幸還好她反應快,沒有自己個兒跑到宮門口瞎認,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打死她也想不到這般歲數的兩位老者是紅纓的父母。

“甯國公留步!”蘇瑾大吼一聲,然後朝他們跑去,驚的宮門口還未離開的幾人和守衛紛紛看向她。

蘇瑾那聲大吼完全沒過腦子,她在現代因為工作的原因和年歲大的老者接觸的不少,他們大多耳朵有些背,蘇瑾和他們說話時,總是習慣提高嗓門以便他們能聽清自己說什麼,職業病了屬于是。

老夫婦動作一滞,回頭看向來處。

見是來人是蘇瑾,而她身後還跟着裴子弈,甯國公臉色一沉,“宸王殿下,有何貴幹?”

對于這位宸王,他沒有辦法心平氣和的對待。

對于蘇瑾,亦如此。

是以,他故意忽略蘇瑾,看向裴子弈,枯樹般的手掌牢牢扣住車轅。

甯老夫人拽了拽丈夫的衣袖,目光落在蘇瑾發間歪斜的朱钗上,她對裴子弈也沒什麼好感,隻是蘇瑾無辜,又與自家女兒年歲相仿,跑的如此急切來找他們,說不準是有什麼事情,别被自己的丈夫給吓唬着了。

蘇瑾飛快瞄了眼裴子弈,略一思索,便朝他道,“你先回馬車上等我吧。”

她想着紅纓既然沒在裴子弈面前報姓名,應該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關于自己的事,所以她想着将他支開後再同甯國公夫婦講。

裴子弈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朝甯國公夫婦道了聲‘告辭’,便先行回到車上。

甯國公冷哼一聲,“宸王倒是聽話的很。”

甯老婦人動了動嘴,到底沒說什麼,眼底裡傷感之色顯見。

蘇瑾見狀,趕緊雙手一揣袖子開始掏東西,生怕再慢一刻,讓對面老兩口誤會她是來炫耀找茬的,将那枚系着七彩絡子的寶珠遞到老兩口跟前,快速道,“您二位先看看這個。”

“這是?!”老夫人見到寶珠的一瞬,便睜大了雙眼,哆哆嗦嗦的伸手要摸,嘴裡斷斷續續道,“這是…玥...”

還未觸到,便被丈夫握住手腕,甯國公喉結滾了滾,目光銳利的盯着蘇瑾,沉聲道,“姑娘從哪裡得的?”

一瞬間,身為老将的氣場盡出,這般氣勢的甯國公若是真上了戰場,誰都不敢因為他的年歲而輕怠他。

蘇瑾絲毫不杵,予以回視,“今日偶遇一位俠女所得,托我将它轉交給您二老。”

“今日?”甯國公目光似箭,“若是老夫沒記錯,姑娘今日不是一直在宸王府等着宸王殿下嗎?”

蘇瑾笑了笑,坦然道,“今日我被山匪所劫,多虧那位女俠相救,不然我可能等不到宸王殿下。”

“什麼?!”甯國公雙瞳震顫,沒想到蘇瑾竟然如此直接了當,将這般能影響自己閨譽的事情告訴他們夫婦。

自己方才對她那麼明顯的敵意,難道她看不出嗎?

就不怕他…

“能教養出那般坦蕩豪爽的女子,您二位的為人我信得過,況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沒有時間跟您兜圈子。”蘇瑾說着看了眼宸王府的馬車,正巧風吹動了車簾。

甯國公松了鉗制自家夫人的手,甯老夫人瞬時握住蘇瑾的雙手,急切的向蘇瑾确認,“她,她真的還活着?”

蘇瑾點了點頭,鄭重道,“她還活着。”

說着抽出自己的雙手,獨留寶珠在甯老夫人手中,隻見她低聲嗚咽着将寶珠捂在心口,“玥兒…我的玥兒…”

甯國公虎目之中噙着淚水,略微哽咽道,“既活着,為什麼不回來?”

“女子本不該隻囿于後宅。”蘇瑾狀似随意說了句不想關的話,其實另有深意。

果然,甯老婦人聽見後,突然破涕為笑,“玥兒幼時總說要做花木蘭...老爺您記得嗎?有次偷穿您的铠甲,摔進荷花池差點嗆死…”

“那是胡鬧!”甯國公嘴上斥着,嘴角卻翹起來,“八歲就敢跟巡防營校尉比箭,當真是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蘇瑾勾了勾唇角,這樣便夠了,她朝甯國公夫婦一抱拳,“信物既已交付,晚輩便先行一步,告辭。”

“蘇小姐留步!”甯國公忙叫住利落轉身的蘇瑾。

蘇瑾不明所以的回過身去,隻見老國公突然摘下頂戴,花白頭顱低垂至蘇瑾面前,“大恩不言謝,往後...”

蘇瑾連忙将他扶起,搖頭道,“國公言重,她救我在先,如今我也隻是舉手之勞,實在難當如此重謝。”

甯國公聲音哽在喉頭,終是深深作了個揖。

蘇瑾無奈,心知若不受此禮,對面這對老者怕是難安,遂未還禮隻到了聲‘告辭’,便往裴子弈的馬車方向去了。

“更深了,回吧,”甯國公突然挺直佝偻的背,小心托着夫人那隻捧着寶珠的手,夫婦倆像是捧着剛初生的嬰孩,隻聽甯國公語調上揚,“夫人,以後的安神湯,我就不喝了。”

——————

馬車上,蘇瑾不止一次偷瞄裴子弈,那頻率說是一分鐘一次也不為過。

終于在第十五分鐘的時候,裴子弈終于看向蘇瑾,并無奈的開口道,“對,我都知道了。”

被抓包蘇瑾:“……”

不是,她還啥都沒說呢,咋就被猜着了?

看着她那傻乎乎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裴子弈忍俊不禁道,“自上車你便一直欲言又止,我很難猜不出你想什麼。”

“啊?”蘇瑾尴尬的笑了笑,“我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裴子弈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是剛知道還是之前就…”蘇瑾沒說完,她知道裴子弈理解她的意思。

“一開始見你遞給他們東西時,我還有所疑慮,隻不過最後看見甯國公對你行禮,我便明白了。”裴子弈承認自己一直在車中看着。

起初,裴子弈隻是擔心蘇瑾,畢竟甯國公對自己的敵意不言而喻,那蘇瑾作為自己的未婚妻,對甯國公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便顯而易見。

況且,他也實在想不出,蘇瑾到底和甯國公能有什麼交集。

後來看見蘇瑾掏出一個東西後,甯老夫人便激動非常,他心中隐隐有個猜測,蘇瑾今日突然要尋甯國公夫婦,唯一的可能便是和今天的變故有關,也就是那名女子。

答案呼之欲出,尤其是在看到甯國公那無比鄭重鞠的一躬,一切便以明了。

那女子,正是甯如玥。

“你們之前沒見過嗎?”蘇瑾終于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裴子弈沒搖頭也沒點頭,隻是皺眉道,“以前有幾次宮宴,甯國公應該是帶家眷入過宮,不過我未曾注意,後來父皇下旨賜婚,便再沒見過。”

“原來是這樣啊,”蘇瑾也将之前藏在心裡的話和盤托出,“她交給我東西時,我就猜到她的身份了,可是看你見到人家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還想着是我猜錯了,還是你薄情寡義忘了人家。”

說着,蘇瑾還皺了皺鼻子。

裴子弈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萬幸将一切解釋清楚了,不然他可不知自己何時在她眼中成了那種人。

蘇瑾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毫無誠意的解釋道,“我也不是故意…那啥…好啦…錯怪你啦。”

裴子弈搖了搖頭,笑了。

待馬車行至蘇府,裴子弈同蘇瑾一起下了馬車,蘇家的車子正停在他們之後。

方才宮門口,為數不多的幾輛馬車中,就有蘇家一輛。

之前猶豫蘇瑾一直和裴子弈坐在一處,蘇興阖也沒機會接近,後來宴會散了,蘇瑾又跟裴南熹說話,他還是沒機會靠近。

是以,蘇興阖幹脆帶着莊氏和蘇茵在宮門口等,結果先看見自家閨女和甯國公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又上了宸王府的馬車,蘇興阖差點沒吓死,心裡想着不會又要往人家府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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