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風而已,難不倒崔雁竹。
在河道的東側就是一駕龍骨水車,這種水車有多個組成部分,由于節節木鍊似根根龍骨而得名。
其結構巧奪天工,适用于近距離的平原地形擡水,是作為灌溉工程的一種輔助設施。
龍骨水車的驅動類型可分為大緻幾種,有人力撥動,人力腳踏和畜力轉動,面前的這架就是人力腳踏的。
崔雁竹登上幾十厘米高的踏腳,抓住身前的橫杠保持平衡,這樣就可以開始踩了。
起初水的阻力比較大,後期在水的流動下,會變得省力不少。
饒是如此,一盞茶的時間下來,崔雁竹的背後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效果很顯著,龍骨水車的轉動不僅使一波波的水流入了溝渠,正好滋潤村民們種植的土地,也讓石磨慢慢轉動起來,發出碾碎黃豆的嘎吱聲。
待黃豆被充分碾碎之後,崔雁竹把碎成渣的黃豆全都兜了回去,一星半點都沒放過。
由于整體是比較濕潤的,剛加入的水分都沒有被蒸發掉,所以磨碎以後并不是粉末,而是呈現一種渣滓的糊狀。
回到家中以後,崔雁竹再淋了一遍黃豆渣,現在的濕度還是不夠。
沒有浸出法制油的常用溶劑正己烷,她隻能寄希望于單純泡發的方式不會降低太多的出油率,保留三分之一就謝天謝地了。
泡好之後就是熬制了,崔雁竹把黃豆渣一股腦倒進鍋裡,加入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水,在溫度的催動下,水逐漸燒幹,一點點清亮的油浮了上來。
看起來簡單,可是鍋鏟要在其中不停地翻動,一刻也不能疏忽,對手臂力量是一場很大的考驗。
在水被燒幹前,崔雁竹及時關火,在底部留下了一點水,防止油被燒黃,她小心地将上層的清油分離出來。
一竹筐的黃豆制出來了足足兩大海碗,比起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崔母熬了一斤豬闆油隻熬出小半碗,這個産值簡直增加太多了!
“這是做什麼呢,廚房外面都在冒黑煙,别是把菜給燒糊……”崔二哥闊步回家,卻看見本應無人在的廚房出了異樣,隻當是崔雁竹躺得太餓了起來做點東西吃。
等到走近一看,門縫邊全是絲絲縷縷的濃煙,他拉開崔雁竹,指着兩大碗油瞪大了雙眼,顯然這就是一切的緣由,驚訝道:“我的乖乖,這是什麼東西?”
“是油啊哥哥。”崔雁竹打開門窗通風,很快制油時産生的嗆人氣體全都被吹散了。
“這油是怎麼來的?蒼天啊,妹妹你莫不是仙女變的,每次都能搗鼓出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崔二哥捧起一個碗,那認真樣兒仿佛能把碗底盯穿。
慢走兩步的崔父崔母很快也進了廚房,崔雁竹大大方方把制豆油的方法一說,崔父滿臉不可置信,“以前隻看人榨過芝麻油,做起菜來格外香,就是量少,兩斤芝麻榨出來堪堪九兩,油竟還能煮出來!”
崔雁竹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所用的制成方法,家裡其餘三個人聽得津津有味,重點的地方還讓她重複了一遍,完整記了下來。
如果不是暮色四合,他們說不定都想直接拿着黃豆往石磨那裡跑一趟。
“孩子她爹,快去問别家收點黃豆來,”崔母好像看到了滿滿一水缸的油擺在自己面前,“越多越好,咱們這是要發财了。”
崔雁竹看崔父背上了家裡最大的一個背簍,火急火燎的就要出門,忙攔住,她知道事以密成的重要性,所以讓崔家三人先按捺下蠢蠢欲動的想法。
“咱家隻有一口鍋,就是燒穿了都沒法消耗這麼多豆子啊。”她指了指崔父的背簍,刹那間恍惚感受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酸痛。
就一百五十斤吧,完全夠他們全家忙活的了。
“而且這法子既然簡單,那勢必很容易在短期中被人學去,若黃豆買多了,油卻無法賣出去,那這損失隻能由我們承擔。”
崔雁竹不是說不想讓同村的人一起緻富,像關叔關嬸之流對她一直很好,她感懷在心,可是在生産和銷售鍊還沒建立起的短期内,她隻能優先保證自家的産銷。
等到擁有穩定的客源和渠道之後,就是時候告訴村裡人了,畢竟共同緻富總好過一家獨大。
“那三妹你說怎麼辦,爹娘都聽你的。”自家女兒有主意的很,現在崔母十分相信她。
崔雁竹:“昨天吃飯的時候,我記得娘說過厚信村的老葛是做豆腐的對吧?”
“對,老葛做的豆腐一絕呢,可惜他兒子嫌累,不願意跟着他學,想是過兩年就買不到新鮮的豆腐吃了。”
老話說的好,人生三大苦,撐船打鐵做豆腐,“咱們去收老葛的黃豆,讓他今年接下來的時間安生過日子,不用再早起做豆腐,扯着嗓子吆喝了。”
“好主意。”崔父和崔母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