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極輕,帶着輕微的笑意,若不是就在她耳畔出聲,裴沫或許會以為是她昏迷前的幻覺。
“滴答”
水滴落在她的眉間,稍一蹙眉。
“醒了?”
熟悉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塊岩壁。
坐起身,身上還是之前那大氅,霍咎閉眸靠在不遠處,明明是閉着眼的,卻清楚她的醒來的動靜。
他們的位置靠裡,外頭的禁衛軍層層疊疊,密不透風。
“霍……陛下。”
裴沫瞬間反應過來,眼中再次透露出笑意,想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不等她開口,霍咎略帶冷意的聲音傳來。
“剛被姊妹推下洞,如今還能笑出來,裴二小姐倒是一個妙人。”
“可不笑又如何,能改變結局嗎?”
裴沫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這個世界,即便是出生高門,卻也得對着更高位的人卑躬屈膝。
像她的一生,變幻莫測,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死,如今這般,突然發覺笑與不笑又有何意義。
霍咎睜開眼某,細細地打量她,裴沫在他這裡,無論是接觸還是他人口舌了解,她一直都是一個為了活着而不擇手段的人,為了活着不惜說出“心悅陛下”的荒謬言論之人。
此刻眼眸卻泛着哀愁,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溢滿整個空間。
她此刻口中的“笑”與“活”挂鈎。
霍咎走近,掐着她的下巴細細端詳,不得不說,裴沫的眉眼比那個赝品好上太多,如今即便是失了靈氣,盡顯頹靡,還有一種别樣之美。
“活與不活随你,但是别在朕眼前礙眼。”霍咎撒開手,語氣低沉的比外頭肆虐的風還要冷。
明明沒有觸碰到袖子,偏偏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
裴沫眨眨眼,回過神來,眼眸動了動,再次恢複之前的靈動。
她探手摸索,觸碰到一半圓狀木質。
那支木簪。
“臣女可舍不得陛下。”她回神,眼中認真,再次恢複成之前的那個生命力頑強的裴二小姐。
霍咎放開了手,往後靠在岩壁上。
裴沫主動起身,透過縫隙往外看了依言,外頭的風雪相較之前已經小了不少,地上的積雪能沒過靴子,這樣的不方便走回去。
可……
裴沫瞥了一眼霍咎,皇帝也不方便出現在他們眼中。
若是去臨南,并不是一定要與裴瑜同行,可偏偏楊柳還在他們那兒。
裴沫轉頭與霍咎對上視線,蓦地有了想法,三步并作兩步跨到霍咎身側,“陛下,可否幫個忙?”
霍咎垂眼,薄唇冷嗤:“不是說笑與不笑都毫無意義嗎?”怎的如今來求人。
女孩抿唇,“那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陛下在,一切都是有意義的,”裴沫信誓旦旦,好似比他還了解他自己,“即便是沒有意義,陛下也能将它變得有意義。”
“油嘴滑舌。”霍咎從原先抱臂而立,轉為負手而立。
霍咎沒有直接應答,反而往洞口走出兩步,伸手去接外面紛揚将停的雪。
“臨南落雪,景色不錯,要去看看麼?”
裴沫唇角微微上翹,身子前傾,“求之不得。”
霍咎轉變的話語,就是默認願意幫她。
霍咎到達臨南的速度比裴瑜那邊馬車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臨南的雪沒有山裡那麼厚,但積在地仍是有一定的厚度。
有些角落甚至已經凝成了冰,街上的雪被踩踏得泥濘不堪。
街上随處可見的老弱婦孺,神情各異,手中無一例外都捧着一碗熱湯。
霍咎轉身帶着人走進了一條巷子當中,這些百姓于天災面前,若是他們一襲華衣出現在他們面前,會造成很多麻煩。
人心各異,在不平面前予以接受之人鮮少。
【女配怎麼又跟反派勾搭到一塊?!】
【劇情不是矯正過嗎?】
【制作組!!!】
【算了,就這樣看吧,反正劇情已經崩了,不是嗎?】
【女主人設都崩了,管他那麼多呢。】
【感覺女配跟反派更有看點!】
【黑子!出去!拱出去!】
【制作組發布通告,若是女主有需要,他們會出手幹預。】
【什麼叫做女主有需要,不應該是劇情需要嗎?!】
裴沫神色一擰,與她并肩的霍咎察覺出,側頭看,眼神在詢問:怎麼了?
裴沫稍稍落後兩步,仰頭看陰沉沉的天,似是随時還會再落一場雪。
霍咎沒再詢問,看懂了,就是那些裴沫所說的字幕,或者所謂的未來又在點評或者透露。
裴沫細細深思,如今看來,改變并不是無用功。
矯正的抉擇權在裴瑜手中,裴沫眼神眯了眯。
若是她覺得一切都按照她想要的發展,沒有選擇矯正,那麼一切的改變近在咫尺。
很快幾人走到一家客棧,客棧與外頭的破敗蕭條不同,裝飾豪華典雅,雖不及皇城,在這卻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掌櫃的規規矩矩立在門檻前,見着霍咎回來,當即彎腰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