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賜婚,還是要裴沫坐後位,第一不願意的便是裴瑜,她差一點就直接起身質問,好在一旁的裴母眼疾手快按下來。
“裴二小姐,接旨吧。”
裴沫接了聖旨,楊柳适時遞上銀子,公公笑眯眯的收了,還不忘奉承兩句:“雜家提前恭喜了,往後二小姐入了宮,還請二小姐在陛下面前為老奴美言兩句。”
裴沫笑了應了,心中暗道霍咎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雖然想擺脫裴瑜送來的幾人,也沒想着真的和霍咎走一塊,一國之母的身份,江山同席的榮耀對她來說沒有那麼大吸引力。
還不如下旨把霍淩和裴瑜處死來得實在。
況且,要是想當皇後,今晨何必找他要個保障,會的就是把婚事攥在自己手裡。
“怎麼可能?!”
衆人起身,裴瑜沖過來想奪走裴沫手中的聖旨一看究竟。
“暴君怎麼可能回娶裴沫——”
公公擋在她面前,滿是皺褶的眼角堆砌出狠辣,“大小姐可有學過禮儀,瞧着是對這天作之合有異議,還請裴大小姐随老奴進宮一趟。”
裴瑜的動作一頓,最後還是被裴進攔下來,裴進塞完銀票,對着太監拱手作揖:“小女這兩日偶感風寒,說話含糊不清,還望公公莫要見怪。”
太監笑起來,也沒碰衣襟當中的銀票,對着裴進恭賀:“裴大人真是好福氣,大女兒即将要嫁給齊王殿下,小女兒又要進宮當皇後。”
此話略帶敲打,他雖常在宮中,但也不乏聽聞裴尚書家中二女偏頗事。
一個齊王正妃,一個未來帝後,還是乖張恣睢的暴君親點的帝後,孰輕孰重,他人老了,又沒傻。
大冷天的,裴進額角的汗水滲出,對着面前太監的話,他隻能應承。
“是,是……”
裴沫似有所感偏頭,裴瑜正死死的盯着她,似乎她奪走了她最重要的東西。
“裴沫,你好的很!”裴瑜恨恨咬牙。
女孩回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雖然這樁婚事他不是很想要,但能氣裴瑜到也就接受吧,畢竟霍咎的玉玦也擋不住聖旨。
等一切落定之後再離開也不遲。
裴沫轉身離開,但是一直警惕身後的裴瑜,氣道這個程度了,裴瑜差不多要開始使用第二次“矯正”的能力。
“矯正”所帶來的疼痛和記憶消退過于吓人,即便提前準備過,心中依舊高高懸起,目光一直落在不斷刷新的字幕上,它們能看見身後的裴瑜行為,算是能提前預警。
看來看去,字幕滾滾,完全震驚在霍咎下旨封後的消息中,裴沫一條條浏覽,最後也沒有看見任何有關于“矯正”的訊息。
就連等她回到了月見軒,身體上也沒有任何不适,同樣沒有失去任何記憶。
“小姐,身子可還好?”
楊柳端着茶水出來,她還記得昨日裴沫的面色潮紅,像是發熱,又沒有發燙,本想着子夜的時候來守着,沒想到一不小心直接睡到今早。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裡也不會睡那麼沉的。
“好多了,已經沒事了。”
裴沫隻有一點被風吹冰涼的臉,其他的與常日無異,楊柳将暖和的湯婆子送到裴沫手中。
“小姐還是好好顧着自己身子,本來身子就不好,後面去趟臨南,小姐差點……”
楊柳說着眼眶泛紅,她後怕極了,每次裴沫出事的時候,總有一股力量限制她的行動,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楊柳想着,忽地身子一僵。
她不會邪祟纏身吧?
若是害了小姐就不好了,這樣想着,嗫嚅開口:“小姐,奴婢想着萬佛寺一趟。”
自家小姐目光移過來,楊柳将自己擔心邪祟的事情纏上,心中本是有些忐忑,畢竟這種事情一旦說出口就有可能被發賣,越是高門大戶就越是相信這些。
“也好,我也去一趟。”
裴沫清楚楊柳說的阻止她的能力是什麼,無非就是所謂“劇情”、“制作組”等摻和。
翌日晴天,裴沫出門前,馬車便已停在尚書府門口等候。
她歸家一年來不曾有的禮遇,即從昨日霍咎下诏封她當皇後,整個尚書府對于月見軒的态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連楊柳出門前也忍不住唾一句,“一群見風使舵的家夥!”
街上熱鬧,絡繹不絕的人群來來往往,販賣聲,吆喝聲,熱鬧的景象層出不窮,煙火氣息沾染,任誰站在這街上,都會染上幾分煙火氣息。
越往外走越僻靜,人流稀散,要走好久才依稀見到一兩個人。
“上元節一過,萬佛寺應當是沒什麼人。”
過去也要清淨一些。
萬佛寺不遠,馬車行駛了半日不到,便停歇在山腳。
“二小姐,後面可能需要勞煩您親自走上去。”
駕車的馬夫小心翼翼說到,生怕惹怒這位千金之軀。
裴沫下了馬車帶着婢女往山上走去,她沒有忘記之前的馬夫是怎樣高傲的性子,除了在尚書府另外幾人面前卑躬屈膝。
趨炎附勢,恃強淩弱,體會多了便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一路走,拎裙擺踏上石階,一步步往高處走去。
萬佛寺建在徐山最頂端,往上走,風變大,常青樹發出窸窣的聲響,金燦燦的萬佛寺牌匾還是先帝當年親自提筆所寫下的。
走近了才發現有一和尚站在寺門口,胡須半白,閉眼撚佛珠。
“大師,請教名号?”
聽着聲音撚佛珠的手一停,和尚徐徐睜眼,“貧僧道号‘戒緣’。”
裴沫靜靜聽着,果不其然還有下一句,“施主與佛有緣,且多住兩日吧,白日裡多走走。”
戒緣雙手合十,低歎了聲佛号。
她尚未進去禮佛,戒緣和尚提前出來說她與佛有緣。
不像是偶然,倒像是在此等候多時,裴沫視線落在後面高大的金身佛像,慈眉善目,悲天憫人,好似世間一切都保持悲憫,又——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