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發話,其他人都不敢再繼續說話了,說裴沫不受寵和編排裴沫身世的,都縮着腦袋當鹌鹑。
“哼”
拔刀的人将刀收回刀鞘中,抱臂站在一邊,時刻提放着有任何對帝後不友好的言論出現,
擋着半張臉的人見此,想着搭話,“這位大哥……”
面對一張冷峻的臉,那人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悻悻走開。
裴沫的莊子離皇宮有距離,裴沫沒有要霍咎派來的八擡大轎,選擇更為豪華的馬車。
所有人翹首以盼,馬車經過皇城中央的大街,衆人烏泱泱跪了一大片,馬車遮得嚴實,但是通過外面的裝飾,也能看出這輛馬車價值不菲。
雖有人跪在地上,但是姿勢怪異,扭着身子往馬車裡看。
看清楚馬車,衆人竊竊私語。
“看來聖上對這個裴二小姐并沒有多上心嘛,我還以為是純金打造的。”
“我也是。”
“劉四,你不是号稱百曉生嘛,這個馬車怎麼樣?”
“感覺很好,但是不夠奢靡,不像是皇帝娶妻的排場。”
幾人聊得火熱,絲毫忘記了還有人再身後盯着。
也沒有注意到,那人既沒有下跪,也沒有拔刀砍他們。
馬車經過了中央的大街,衆人起身,皆是對于這個答案有些不滿。
“散了散了,沒什麼好看的。”
“還以為美得跟天仙似的,按這個看來,也不過如此。”
“走了走了,回家吃飯。”
衆人互相說着要離開,猝不及防又一輛馬車進來,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隊禦林軍提前開路。
衆人不明所以,突然有人大喊:“方才過去的是齊王殿下的馬車!”
在場的百姓一驚,再次跪下。
紅木鎏金的馬車映入眼簾,衆人不敢多看,視線又控制不住往那看。
“劉四,這一輛馬車價值幾何?”
被叫劉四的人抿唇,餘光裡的馬車再陽光下往皇宮行駛,“無價。”
他複而又道:“有錢也很難買到,造價不菲。”
有人不信,“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劉四辯駁:“你知道這個之前在誰手裡嗎?成陽君家少主手裡!”
“成陽君家手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假的嗎?”
“真的。”劉四揉了揉眼睛,堅定道:“這輛馬車是真的!”
馬車在街上引起軒然大波,坐在有價無市的馬車裡的裴沫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下的馬車價值。
她掀開一點蓋頭,抓起小桌上的糕點往嘴裡塞,思緒不免回想到昨夜。
“笃笃”
熟悉的敲窗戶,裴沫等了許久,沒人開窗進來。
不等她繼續手頭上的動作,窗戶那裡再次開始敲窗戶,連續不斷。
“笃笃,笃笃,笃笃笃。”
她走到窗邊,伸手要開窗,發覺窗戶被抵住,不能忘往外開,便試探詢問:“霍咎?”
“嗯。”外頭傳來聲音帶着微啞,“是我。”
他難得沒有進來,倒是令裴沫有些意外,外頭的霍咎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解釋:“我聽說在大婚前三日不能見面。”
他來這邊來習慣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敲響了裴沫這件屋子的窗戶。
女孩聽見這個莞爾一笑,隔着窗戶道:“不過是計劃婚姻,不用在乎這個。”
外頭的霍咎抿唇,皺眉,最後悶聲反駁:“朕的婚事,不能将就。”
裴沫點頭回答:“行吧,所以你今日來這裡是做什麼?”
霍咎薅了一把裴沫找人種在窗外的,看不出是什麼植物的幼苗。
“你最好不要把我種在外面的角堇給拔了,不然你宮裡的梅花保不住。”
霍咎看着手中的綠植,一時沉默。
裡頭的裴沫仿佛感覺到了什麼,連忙要開窗看,霍咎及時發現,抵着窗戶不讓開。
“霍咎,你讓我看看它的屍首。”
“霍君鶴!”
裴沫猛地叫霍咎的字,以至于霍咎一愣,沒能及時抵擋住,讓裴沫看清了角堇的屍首。
“啪”
窗戶複又關上了。
“霍咎——”她咬牙,“你的梅保不住了。”
外頭沒了動靜,裴沫再次開窗,外頭已經沒人了,她死去的角堇沒了蹤迹。
裴沫看着手中的糕點,被做成了角堇盛放的模樣,霍咎借着這個在和她賠罪。
不過,裴沫之前種了好幾株,也就長出了兩三株,霍咎一拔就是一株。
就算是賠罪了,她進宮後,也會禮尚往來把他的梅花拔了。
馬車一停,她收攏發散的思緒,蓋好蓋頭,鑽出車廂。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進她的蓋頭下,她認出這是霍咎的手。
她憶起那千百次和程炝的婚事,那張令人作嘔的臉,簡陋的程府,冰天雪地的死亡……
最後,她把手交給了面前的人,同樣被世界抛棄的人。
難得的,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句。
“新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