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疊好信件，她坐在書房，批閱“霍咎”送來的奏折和文書，那人乖得很，上朝時候的嗓子故意變得低沉，放下來便是軟軟的嗓音。

“娘娘。”男人抿唇，“翰林院稍後會過來商量今年春闱的事。”

“霍咎”雙手背在身後，性格看着沉悶，也就隻有這樣的性格，才願意一直被藏在宮裡，幾乎不以真面目示人。

裴沫頭也沒擡，掃視手中的文書，“本宮知道了。”

感受到面前的人很久都沒有走，女孩才擡眼，眼中的審視不遮不掩。

誰都不知道大昭還有個冒牌的皇帝，且這個替身還是本尊親自選的。

霍咎一般都是靠武力解決問題，不行就多打幾頓，實在解決不了的殺了，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這個替身無實權，若是此人心機深沉，哪天有了想法，極有可能是個禍患，她不放心，霍咎走後，一直都有派暗衛盯着。

此刻是……

替身語氣微頓，似乎有些掙紮，“娘娘，我今日想……”

女孩翻閱的動作停下來，眼中戒備越發深沉。

今日想出宮，還是見人？

亦或者是知道霍咎不在宮中，準備依次提條件了。

裴沫按下心，無論什麼都得先控制住，并且不能留了，需要盡早謀劃。

她不知道的是，她隻猜對了一半。

隻看面前的人道：“我想要在午膳的時候多加兩個雞腿。”

太過于突兀的要求，導緻裴沫表情有一瞬間空白。

“雞腿？”

對面的人拼命點頭，“嗯嗯。”

“行，本宮知道了。”

“多謝娘娘！”

替身看着很是激動，仿佛能多吃兩個雞腿是多麼幸福是事情。

走出門還不忘記提醒。

“娘娘，兩個雞腿，還有春闱會議之事。”

不愧是霍咎親自挑選的替身，笑起來，那雙眸子半合，看起來和霍咎有七分相似。

裴沫一瞬有些恍惚，在萬佛寺因機緣巧合見過孩提時期的霍咎，若是那個孩子順遂無虞，平平安安長大，也該是這樣柔順的性格吧。

“本宮知道了，稍後便會過去。”裴沫低頭，再次擡眸，已經過了午時。

來不及用膳，帶着人去禦書房。

“今年春闱依舊是在禮部主持，參加人數共計一百六十二名。”

禮部尚書小心翼翼瞧了眼禦台上的皇帝，見其不說話，以為自己哪裡不夠好惹得皇帝生氣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腿就站不住哆哆嗦嗦打顫。

裴沫端坐在屏風後，見外頭遲遲沒有動作，在禮部尚書就要跪地磕頭的時候出現。

本來以為是故意的，但看到替身腿上擱置着一隻雞腿，裡頭的香味透過油紙散發出來，嘴角一抽。

被雞腿吸得忘記了自己在作甚？

霍咎挑人就不能找個激靈點的？

“皇帝。”裴沫冷聲。

“霍咎”被吓得一抖，雞腿從腿上掉下，他顧不得撿，慌忙坐正，清咳一聲。

裴沫于上位發話，“禮部，再說一遍。”

禮部尚書分明感受到一個女子的聲音，稍加思索便能猜出聲音的主人，“今年春闱的主考官還請陛下定奪。”

“霍咎”小心翼翼觑裴沫，試探地挪着身子去夠那隻被油紙包裹的雞腿。

到手後分外珍惜藏在懷裡。

“去年是誰？”裴沫發話。

禮部不敢怠慢，道：“往年都是由翰林院院士主考。”

裴沫坐下，“今年仍舊。”

“不過，批閱試卷的時候給本宮留意一個人。”

這是要他保人的意思？

皇後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所有人心知肚明，禮部不敢怠慢，躬身作揖，揣度裴沫的意思，“娘娘請吩咐。”

“姓程名炝，給本宮盯好他。”

程炝在今年春闱的名單當中，雖然她的夢都告訴她程炝有才，可她有些不信。

她曾不止一次見過程炝的書信，那個字，絕對不會入考官的眼，由此可知這次春闱其中藏着貓膩。

“是，娘娘。”

禮部走出禦書房往宮外走時候，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皇後娘娘今日威壓竟比陛下還要吓人。”他被風一吹，哆嗦了一下。

見着人走遠，女孩才有功夫轉頭打量“霍咎”。

裴沫看向替身，後者眨眨眼，扮作無辜樣子。

“不專心，明日沒有雞腿。”

“啊——”

裴沫在替身的嚎叫下離開禦書房，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霍咎毫無城府，心思單純，每天都圍着雞腿轉，和上宮蔚相差無幾。

霍咎估計也是靠着雞腿将人握在掌心。

走至禦花園，晴朗的天突然開始落雨，裴沫便帶着人在禦花園的亭子裡躲避片刻。

她觀望着天，皺眉歎氣，也不知道霍咎需要多久回來，希望事情不會太糟糕。

楊柳見娘娘望天，以為是在擔憂這天，寬慰道：“娘娘莫擔心，依依回去拿傘，約摸馬上來了。”

依依帶着傘來，同時帶來一個消息，“娘娘，裴尚書在宮門口，求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