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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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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匆忙将她送往療養院後,廖耀湘就沒再見過她。東北情勢最壞的那些時日裡,他尚且要小心避嫌以免得惹禍上身,更無暇時常向杜聿明詢問她的近況。因此,這天看到她出現在杜公館裡,且顯然是在此長住了的模樣,他隻覺得那些久違的煩躁與酸澀忽然又湧了上來,叫人不由得生出許多怨氣與火氣。可他又并沒有什麼責備的話可說,畢竟是他把人交給了杜聿明,她要在哪裡養病,他原本也是管不着的。于是他看着她,神情實在談不上和藹,一時間連句招呼的話也說不出。

阮靜秋看他面色不佳,心中十分困惑,不明白自己哪裡惹着了他。但她還記得作為下屬要有點禮數,于是趕忙整了整衣服頭發,對二人各行了一禮:“趙參謀長、廖司令官。”

趙家骧顯然在狀況外,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應了聲:“聽說阮處長前陣子深居簡出地養病,沒曾想竟在這兒見到你。”

阮靜秋連忙開始編理由:“我自己的病不足挂齒,還是杜先生的身體更加緊要。上海灘的人多,嘴巴也雜,我勉強有點本事能為長官分憂,就到公館小住幾天,算是為長官檢查身體。”

廖耀湘聽她似乎在話裡竭力撇清與杜聿明的關系,面上的陰雲不霁反增。正在這時,杜聿明與邱清泉一同從公館樓上下來,瞧見客廳裡的兩位客人,兩人不由一同笑道:“這麼巧,人都湊齊了!”

阮靜秋也擡頭去望,邱清泉的目光恰好正在廖耀湘與她之間逡巡,臉上帶着些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知道已在樓上如此瞧了多久。怪事都趕到一起了,她暗暗想,廖耀湘半點好臉色也吝于給她,邱清泉又一臉耐人尋味的表情,不知他是不是已經把南京的那番風波告訴了杜長官?在杜公館遇見這兩人已經夠尴尬的,她和趙家骧又不算太相熟,她既擔心今天的這出偶遇會讓他産生一些對杜聿明的名譽不利的猜疑,又覺得自己在這裡恐怕很妨礙他們談公務,就算躲進房間裡,也避免不了偷聽的嫌疑,隻有暫且回避才好。她忙說:“長官們有要事談,我不便打擾,就先行告辭了。”

語罷,她也顧不得再看衆人的神情,更忘記了拿上外衣提包,隻匆匆向另兩位長官緻意後,就繞過客廳,直接走出了大門。

屋裡餘下的幾人面面相觑,邱清泉一挑眉,注意到廖耀湘的目光始終緊跟着她的身影,她前腳出了門,他立刻連鎖反應似的動了一步,差點兒直接跟上她。這可太不尋常了,他心中暗想,打從兩人在教導總隊相識,這位留法歸來的高材生一貫内斂含蓄、悶聲不響,他從沒見過他這麼直白地把在意和關切寫在臉上。“誰惹着她了?”他半開玩笑地問,“這哪是告辭,分明是慌不擇路地逃跑了。”

廖耀湘擡頭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合上的大門,撂下一句:“我去給她送件衣裳。”而後抄起門邊的大衣、圍巾等,緊随其後追了出去。

趙家骧實在被這一番動靜弄糊塗了,而廖耀湘不在,他認為有些事單憑自己說不明白,便借口方便,索性也消失在客廳裡。邱清泉把衆人的一幹情狀盡收眼底,見趙家骧繞進後院去抽煙,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邊搖頭邊說:“從沒見過建楚這樣!”

都是過來人,杜聿明自然也瞧出了廖耀湘的不同,淡淡一笑沒有作聲。邱清泉笑夠了,又神神秘秘湊來他耳邊說:“你看出沒有?建楚喜歡她!”

杜聿明仍舊不動聲色:“有這麼明顯?”

邱清泉笑道:“還不明顯,他都寫在臉上了!這個丫頭一向是心腸硬的,建楚看上她,恐怕要吃苦頭了!”

語罷,他又瞧一瞧杜聿明的神色,似乎從中讀懂了什麼,話鋒一轉,又說:“不過,也許是小丫頭自己要吃更多的苦頭——誰說得準呢!”

才出了公館大門,阮靜秋就後悔了——長三角冬季的氣候堪稱魔法攻擊,她這條單薄的長裙在這樣的攻勢面前隻有丢盔棄甲。更糟的是,她慌裡慌張,穿着拖鞋就跑出了門,想走遠些去散散心也是沒可能的了。她正在原地唉聲歎氣,打算找個背風處坐一會兒了事,廖耀湘從後追出來,正巧把她這副窘狀盡收眼底。

他于是叫住一旁的衛兵,道:“去拿雙鞋子過來。”而後才輕步跟上她,在她背後不緊不慢地咳嗽一聲。

阮靜秋回過頭,看見是他,樣子似乎吓了一跳:“軍、軍長。”

在猝不及防的情境下,她還是下意識地稱呼他“軍長”。廖耀湘不怎麼在意她的稱呼問題,敷衍地應了一聲,把手中捧着的大衣遞給她。她連忙密密實實地裹上了,連同一條圍巾一雙手套全都上身,才覺得自己在這樣的魔法攻擊中活過來了一點點。衛兵此時拎了雙靴子過來,很恭敬地躬身,要幫她穿上似的;她卻很不習慣這樣被人伺候,連忙擺着手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眼見她搖搖晃晃,連穿個鞋子也快要跌倒,廖耀湘好心地伸出手,輕輕托了一下她的臂彎。阮靜秋穿戴妥當,總算顧得上擡頭瞧他的神情,看他仍舊是闆着臉很嚴肅的模樣,有些困惑地發問:“你生氣了?”

廖耀湘一怔——他剛剛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竟讓諸人都覺得是要發怒,可他自己偏又不知道這火氣究竟從何而來。他收斂了神色,搖頭道:“沒有。你的傷怎麼樣?”

阮靜秋仍舊不解他的意圖,但暫且順着他的話回答:“好多了,能吃能跑能跳的。”

廖耀湘點頭答:“那就好。”聊到這裡,他差不多也該回去了,畢竟公館裡要談的是軍政大事,他本不該在這裡和她大眼瞪小眼地磨嘴皮。但他不知怎麼,又多說了一句:“徐州比上海還要冷得多。你去任職的話,務必要穿暖和些。”

阮靜秋懵懵然地應了聲是。她也是個後知後覺的,眼看他轉身要走了,才陡然意識到,眼下已經是一九四八年,再有幾個月時間,他的部隊就要在東北全軍覆沒,而他自己也要身陷囹圄,作為戰犯度過随後十餘年的漫長光陰。在這個交通與通信都極為不便、唯有戰火綿延不絕的時代裡,也許其後他們就此天各一方、生死相隔也未可知。她因此忽然懂了古人寫下無數離愁别恨的詩詞時的心情,也如此想道,人生無常,她或許應該再多和他說一句話,再多看他一眼,誰知道這一去會不會就是永别?她的心思一下全亂了,情急間,開口叫住他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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