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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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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的學員們有的已返程回老部隊,有的則當日就乘車北上去往朝鮮戰場。入夜後,校園裡靜悄悄的一片,唯有角落裡一株晚開的海棠散發着袅袅幽香。醫務室也熄了燈,這晚沒留人值班。廖耀湘送她到宿舍門前,就說:“我回去了。”

阮靜秋卻叫住他:“你先進來。”

兩個人都沒意識到對方此刻和自己同樣緊張。他前腳進了屋,她就在他背後鎖上了房門,人靠在門闆上,好像生怕他逃走似的。廖耀湘見狀,已然明白她的意圖,一時又好笑又無奈:“小秋——”

阮靜秋委屈道:“你别叫我,你先讓我說。要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一定改正。你這樣對我一下近一下遠,搞得我已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我、我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像條上鈎的魚一樣!”

廖耀湘被她奇怪的比喻逗笑了,笑了一陣,又收斂神色,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說起這其中的糾結,他也十分窘迫尴尬:“我不是不想,是……是不必要到那一步。你這麼年輕,又有很好的前途,若到了那一步,對你隻有百害而無一利。我珍視你、喜歡你,所以更怕你受到我的牽連,日後為此後悔、痛苦。上一次是我失控了,我向你保證,這樣的事絕不會發生第二回。”

阮靜秋瞪着他,她又生氣又委屈,心想他這陣子躲躲閃閃,歸根究底竟然是怕她後悔。她等不到他主動挑明,隻好鼓起勇氣留住他,換來的卻是“不越雷池一步”的保證,簡直怄得她要當場吐血。她微微拔高了聲調:“要是在乎那些,我從一開始就該裝作不認識你,早早就要和你劃清界限。這幾年,我一個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活着,我有一肚子的心事無人可說,一肚子的苦水無人可訴,它們日複一日地壓着我,就快要把我壓垮了——直到在這裡遇見你。”她實在不知道還要說什麼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眼裡噙着淚,向他走近了幾步,幾乎要和他臉貼着臉。她接着問道:“你總是能給我選擇,為什麼這次不肯先聽聽我的意見?哪怕我說,我已經想好了、決定了,我心甘情願、無怨無悔,你也不要我嗎?”

廖耀湘渾身僵直着站在原地,嘴唇微弱地張合兩下,說不出一句話來。阮靜秋湊上前,将自己的嘴唇貼在他唇上,他這才劇烈地一顫,像是耳畔忽然炸開了炮火和煙花。過了許久許久,雀躍的、澎湃的情感終于在與理智的搏鬥中占據了主動,他難以自持地收緊臂膀,緊緊抱住了她。

“我怎麼會不要你。”他痛苦地喚道,“小秋,我沒有一刻不想要你,小秋!”

她被他擁着倒在整潔的床榻上,他的親吻滾燙炙熱地落下來,幾乎一瞬間就牢牢攫住了她。方才說話時她顯得很遊刃有餘,到了真刀真槍的緊要關頭,本能還是讓她有點緊張,手掌笨拙地在他背上來回撫摸了一陣,而後又推推他的肩,努力掙紮出一絲說話的空隙。廖耀湘察覺到她的舉動,連忙問道:“弄疼你了?”

她搖頭,心想自己此刻恐怕已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了。她不敢正眼看他,唯有低垂着目光,用極輕的聲音慢慢地說:“我、我沒有過,你慢一點……”

廖耀湘忽然想起了在上海杜公館撞見她時的情景,那天她顯然剛剛睡醒,隻匆忙套了件衣裙便散亂着頭發出來,渾身松弛自然的氣度與韻味說是這宅子的女主人也不為過,令他隻看了一眼就醋意大發,還無端沖她撒了一通脾氣。那時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她竟然會主動開口,要把自己的所有都毫無保留地交給他。

他曾經以為自己和邱雨庵一樣于她隻是情誼非凡的故交好友,杜聿明才是那個被她悄悄裝在心裡的人,那張被她珍藏在衣服裡的合影是一件最有力的佐證。可自從在南京再度相遇,她對他事事細心周到、關懷備至,遠不是一句簡單的“好友”所能形容,早在生日那天開誠布公以前,兩人就已經對此心照不宣。但他心裡仍有一絲疑慮——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她?今日她這樣選擇,以後真的不會後悔嗎?

他的腦海中又飛快地掠過兩人之前的種種:在沈陽時,她重病纏身卻仍然時刻挂牽他的處境;上海杜宅之外,她專門擇選名著中的話語勸解他珍重自己;湖畔訣别,她幾度苦勸他不得,近乎滿臉是淚地撲到他懷中……

他越想,越覺得心頭傳來巨大的震動,越回憶,越覺得她的情意其實早就宣之于口,而他竟然遲遲沒有發覺。相比之下,那些疑慮此刻已不重要了,他顫着嘴唇,再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以回應這樣徹骨的震撼,隻有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我一定待你好。”他在她耳旁鄭重地說道。

她輕輕點了點頭,慢慢閉上眼睛。風雨欲來的時刻,她暈沉沉地抱住他的脖頸,喃喃喚着他的名字,和他一同沉進了浩蕩的浪濤裡。

身旁的姑娘睡得很熟。

方才她說困極了要打個盹,然後便如此酣沉地睡了過去,留他在旁哭笑不得。他不知該做什麼,隻好先起身收拾了周圍散落的衣物,這才發現她這幾件常穿的衣衫已經很舊,且似乎與其他人的衣着樣式有些不同,似乎沒有任何标示軍銜職務的徽記,就是件普通的衣裳而已。此前她總罩着件白大褂,他因此竟從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差别。懷揣着疑惑,他将兩個人的衣裳都收拾妥當,又換了一盆水回來,她仍舊把自己縮作一團,挨在單人床的裡側。他猶豫片刻,還是在另外半張床上坐下,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

在巴黎相遇的時候,他們大概誰也沒有想到兩人有一日竟會變成這樣一種關系。他一向看不明白她的内心,旁人看來她或許是直率開朗的,但他總覺得她懷揣着許多深藏已久的秘密,心裡總是層層疊疊,有着無數的憂慮、無盡的設防——正像他現在也仍不明白她堅持要和他走到這一步的緣由一樣。錦沈決戰前短暫的見面,似乎是她最接近剖白自己的時刻,她第一次向他如此坦誠自己的挂懷、叛逆、眼淚和擁抱……使他堅定不移要返回戰場為國盡忠的意志幾乎在那一刻為她動搖。直到方才,她吻住他那一瞬,他确實感覺到兩個人的心第一次毫無距離地連在了一起——他不知道那是否足夠被稱為愛情,但他确信他們在那一刹那同樣地需要對方,同樣地盼望和彼此靠得更近。

他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以他如今的身份情境,莫說什麼承諾婚姻,隻怕在人前說句話牽個手都少不得要為她招惹麻煩。當年她尚且沒有為自己而向杜聿明索要名分,如今更不應當為他而冒這樣大的風險,在這裡和他做一對“地下情人”。或許真就像古人的詩詞中寫的,她要的答案他已經給了,至于之後發生了什麼,不過一晌貪歡而已。

可他沒有走,或許是他心中仍懷揣着莫名的、不切實際的期盼,又或許他隻是單純地不想在這樣一個冷清的夜裡獨自回到宿舍——總之他留了下來,坐在床邊,随手翻開了她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本書。書頁很新,沒什麼翻動過的痕迹,他也看得心不在焉,目光不時瞥向身旁——等她醒來,他該說什麼才好?

一個人睡慣了,她幾乎從沒在夢裡想過身旁還有另一個人的可能。因此翻過身,感到手指觸及什麼東西的時刻,她立刻就驚醒了過來。

她身旁的廖耀湘顯然也吃了一驚,他剛翻了幾頁書,這會兒也正昏昏欲睡,哪知她冷不丁一動彈,手臂正正好摟在他的腿上,吓得他一瞬間也清醒了。兩個人一坐一卧,瞪着眼對視了片刻,她才愣愣地說了聲:“我睡着了?”

廖耀湘忍俊不禁:“睡了一會兒,半個小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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