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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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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荒唐!”固化反駁道:“相反,我倒是覺得自己很現實,隻是看得見、聽得着危機感讓我比你更有憂患意識。我貪圖長遠利益,你則是個苟且偷安分子。”

“做工蟻的有長遠利益嗎?”小頭不屑地說:“天生就是天性,我們的天性是什麼?是搬運工!皇上把我們造出來的目的不是施展它老蟻家的慈悲,充分地關懷、愛護我們,它需要的是為它和它的王國獻身、服務的蟻。我們的生命都是它老蟻家給的,所以我們就應該按照皇上的意志履行職能。一隻工蟻能在生命即将結束之前充分發揮出自己的能量,為王國搬運回盡量多的食物,這才不會枉費一生,而持相反活法兒的工蟻才是你說的那種苟且偷生分子。——固化,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一點都不理解,因為理解了你就等于自己把自己推向往死亡走的路上。小頭,你的蟻生觀是消極的,所以我斷定精彩的事注定與你的生命無關。”

“小頭有小頭的活法兒,”我接過了固化的話,“也許你和我認為的精彩在小頭看來就是平淡的,相反。小頭認為的精彩你固化也理解不了。——算了,趕了一天的路我想大家一定都累了,睡吧,不定明天不笑那個家夥會怎樣折騰我們呢。”

“我也感覺到累了。”固化瞥了一眼小頭,調侃道:“比這更累的是與一隻沒有共同語言的家夥說話,那真是越說越累呀!”

說完,固化倒在地上就打起了呼噜。小頭不以為然地沖我聳了聳肩,繼而也趴在地上呼呼地睡了起來。我看着它們安然的睡态不覺心中暗暗感歎,這兩個家夥都有比我強的地方,最起碼它們都能泰然處置自己目前的際遇,心态也很是放得下。固化把什麼都看得無所謂,我缺乏它這種泰然的氣度;小頭總能做到逆來順受,什麼樣的不利它都可以适應,我應當學習它的那份耐心。想到這裡我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慶幸自己與這兩位性格極端的蟻做了朋友。我交朋友就有這樣的嗜好,不與性格折中的蟻往來,因為我擔心會被那種缺乏主見的蟻帶的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第二天我還沉醉在美夢之中享受着幻覺制造的甜蜜的時候,不笑那個家夥就來叫大家起床了。我非常不願意放棄睡眠,一被強制叫醒就憋了一身的怒氣,甚至有向那個暴躁的“鬧鐘”大發一通牢騷的沖動。可是當看到小頭那張惺忪的臉在微笑,固化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爬起身朝宿穴口位置像機器一樣的走去,我即刻就沒有了對睡眠的眷戀之意,雖然從這一天起我才認識到睡眠對工蟻來說絕對是樣珍貴無比的東西。

我趕在小頭的前面走出宿穴,後者盡管适應能力強但磨叽也是它永遠都改不了的天性。來到穴道上時我才看見已經有很多蟻都在穴道邊的小廣場上列隊了,不笑則站在廣場靠着穴壁的一灘凸出地面的硬土塊上等待着所有的蟻都到齊之後進行訓話。我看到站在小廣場上的蟻真多,最起碼也得接近一千隻吧,而我熟悉的與自己同批的準工蟻都被淹沒在黑壓壓的蟻堆裡找不到了。真想不到不笑的工作團隊竟有這麼多的成員,看來要管好如此多的蟻不笑長官還是挺費心的。小頭慢悠悠地走進蟻隊裡,這時候已經看不到它身後還有什麼蟻,顯然它是最後一個入隊的蟻。小頭遲到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因為在跟着不笑來的路上它就奠定了自己“遲到之王”的名聲。不笑似乎也意料到了小頭一定會遲到,它的神情并沒有表現出憤怒的樣子,而是眯着眼瞅着小頭入隊之後平靜地點了點頭。今天的不笑也許忘記帶“憤怒劑”的藥丸了,我看它的臉上竟然現出幾絲的和藹的神情。

“我親愛的夥伴們,”不笑的目光從隊伍的左翼掃視到右翼,“今天我們工作團隊的人數又一次恢複到了一千蟻,也就是說我們這個隊伍重新由缺編過渡到了整編和滿員的狀态。我很高興,當然我也非常難過,因為每每看到三十名新來的小工蟻我就會想起過往我們失去的那些病死、老死、戰死和意外死亡的工蟻。不過,事情總是向前發展,死亡代表過去,出生才是未來。太多留戀過去的事情不免會消耗蟻面向未來的精力,各位都清楚,隻有向前走才能看到希望。凡是存在的,其運動的方向必然是不斷地向前。所以我要說有着和我一樣心情的蟻,都請讓自己的靈魂朝着未來飛翔吧!——在三十名新夥伴到來之前我們大家都靜養一百多天,這等于說全年三分之一的時間都讓我們在無所事事的吃、喝、睡和微不足道的室内勞動中度過,單從職能的角度講,我把之前我們的那種度日狀态看作是恥辱。假若工蟻活着就是把寶貴的生命時間分配給吃、喝、睡,那又與垃圾、廢物和寄生蟲有何兩樣。但是我還要說造物主的安排誰都不能違背,冬休是我們生理遵照生物鐘的運行規律所作的事情,沒什麼可慚愧的。你們都是有責任心、有使命感、有危機意識的蟻,反過來說,與你們的這三種秉性相反的蟻我也絕對不會要,大家一定要相信我看蟻的眼光。既然如此,那麼前方——走出我們栖身的穴壘就是各位施展才能的廣闊空間,我自信地認為我們團隊之中出不了千分之一的孬種,因為我們是一千個意志最堅定、态度最踏實、思想最純潔的蟻。——夥伴們,現在夜間的氣溫都已經超過了十五攝氏度,也就是說我們的體質足可以和外面的氣象環境相抗衡了,這就是自然向各位發出的行動的号令,在這裡我要代上天把‘出發吧!’的口令呼喊出來。——可是各位且再耐心地等待一會兒,毫無疑問我還沒有真正發出‘出發吧!’的命令。我的話才說了一部分,而且是不太重要的那一部分,所以我需要大家再等待少許的時間以便聽我把話說完。——像往年一樣,在出穴尋食的行動開始之前我總得強調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夥伴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變幻莫測。出去之後你們既可以看到令蟻眼花缭亂的無限美好的自然風光,也會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不測風險。可以說在洞穴裡面我們相當于穿着盔甲,而到了洞穴的外面則等同于是輕裝軟肋、無所憑藉。外面對任何一種動物來說都是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同時也是個總能給你收獲的大寶藏。在那裡你可能成為獵取者,也可能是被獵取的對象。客觀地說,那種生存競争的遊戲是公平的,隻看你怎樣利用它的規律躲避風險、提高收效。為了收獲,包括我在内的每隻工蟻必須爬出我們的穴壘去充分接觸外面的世界,因為工蟻的天職就是出穴闖蕩為王國的延續尋覓食物。——我們在場的每隻蟻爬出穴壘之後身份就不固定了,也就是說你是工蟻但也可能是兵蟻、獵蟻、農蟻和采摘蟻、搶劫蟻、搬運蟻,一句話為了獲得食物大家什麼都要幹,如若相反,你和依賴你的王國就隻能被餓死。——對工蟻來說,白白在外面遊走一天而無所收獲是件丢蟻(相當于丢人)的事,所以,為了榮譽更是為了生存,你必須開啟自己的智慧,不怕犧牲、永往無前、意志堅定地去找尋你的目标。說到這裡我需要對新來的工蟻們解釋一下我們到外面尋覓的那一類東西。那并不是什麼極難覓得的玩意兒,隻要你不傻而且足夠勤奮就總能找到适合于蟻類食用的自然恩賜之物。有的新工蟻一定要問出去以後究竟要找什麼?我最簡單的回答便是看着比你資格老的工蟻的行動去做。假如你找不到可做自己行動榜樣的資深工蟻學習,那麼你也可以親自動嘴去嘗一嘗,如果你的味蕾不反感你的獵物的味道,并且吃了它之後你也沒有感覺身體出現什麼不适,這樣的情況就可以讓你确定自己找到了可以往我們的巢穴裡搬運的東西。說到吃,我想提醒一下各位新來的工蟻,——你收獲的東西在被拖進蟻穴之前是堅決不能先吃的,除非經過我的許可。這是紀律,違反者一定會遭到懲罰的。好啦,最後我還想強調:如果你隻顧留戀足步經過地方的風景萬物,貪婪地放縱自己的眼睛、觸官欣賞、感悅萬物,那麼我告訴你這将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慢藏誨盜。你的松弛就是在為你的接下來埋藏倒黴的禍根,說不定你的小命也有可能會在這樣的過程中丢掉的。大家要知道自然就是個兩面派,它往往會在緊握刀柄并讓刀尖對着你的同時,又微笑着沖着你說‘我是無害的,瞧我多麼友善呀!啊!然後……’,稀裡糊塗的——完了。對螞蟻來說好看、悅耳、沁鼻、賞心的事物往往也都有毒,這種反差就和給大地帶來狂風暴雨的閃電是一個道理,——看着很漂亮其實很兇惡啊!因此我要說,如果你把看上去很美的東西等同于溫柔、友好和慈愛,那麼等待你的就隻能是糟糕和更糟糕啦!”說到此,不笑停住了訓話仰頭朝穴口的方向瞟了一眼,在它收回仰望的目光的同時又深沉地幹咳了兩聲。

“還都愣着看我幹什麼?出發吧!”不笑的這道命令下的果斷,也顯出了十足的狠勁。

在我還想看看台上的不笑接下來要幹什麼的時候,身邊的很多大工蟻就已開始調轉身頭朝不笑剛才仰望的那個方向快爬而去,我的兩眼也被它們挪動的身體擋住了視線再也看不到不笑的身影。我真的還想聽不笑再說上幾句,因為它那極富激發性的訓話吸引住了我,聽起來它講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很接地氣,絕對不是那種泛泛的空談。這會兒我才再次發現不笑可愛的一面,不知是應該喜歡它呀,還是繼續讨厭它。

我随着蟻流朝着一個隐隐約約的白點方向爬行,一路上聽身邊的大工蟻說那個昏暗的白點就是我們的蟻穴通向地外世界的出口,是不笑在訓話之前領着十隻工蟻把它提前掏開的。這個出口在天冷的季節會被堵的像消失了一樣,而一旦到了天氣暖和的時候再去掏土把它恢複到原樣也并不算是太費功夫的事。大工蟻們還解釋說應該是我們現在的位置距離出口太遠,所以大家看那個陽光入洞的地方時感覺非常昏暗,而一旦走到了它的跟前我們的眼睛都将會被彙聚于洞口的強烈的陽光刺激得在短時間内難以睜開。畢竟大家都有一百多天沒有出穴透風,每隻蟻的體表還貼敷着一層具有阻寒保暖作用的甘油呢。

我很納悶,為什麼腳下的路一直是上坡,使我爬起來這麼費力。我記得在跟着不笑來工蟻基地的一路上,道路的狀況是起起伏伏、上上下下且有寬有窄,走起來并不太累,因為上坡時多費的力總能被下坡時省的力補回來。帶着這樣的疑問我開口問身邊的一個叫“歪嘴”的大工蟻,歪嘴是我剛交的朋友,它說話給蟻的感覺是直來直去的。

“噢——是這樣的,”歪嘴邊走邊說:“出了前面的那個穴口便到了外面的世界。嗯——,正如不笑長官說的那樣,外面的世界太太的豐富了,但是,它也充滿着各種意想不到的危險。我就曾經遇到過一次非常吓蟻的事。是一個長着兩條腿的巨大爬行動物,他拿着一個比我的身體大十倍——不,應該是大一百倍的又紅又熱的東西,朝正在專心趕路的我狠勁地壓過來——”

“歪嘴前輩,我問的不是你曾經遇到什麼危險,而是想讓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朝暗白點的方向走的時候總是上坡,這樣一直往上爬真挺累蟻的。”我打斷了歪嘴的話提醒道:“不過,我對你遇到的那次危險也很感興趣,希望你能連那件事一起說一說。”

“它說的那種兩腿動物叫做人。人是當今萬物的統治者,他們就會用一些歪門邪道卻自稱為是智慧的手段、方法對付其它的動物、植物。”歪嘴身旁的一個叫“多嘴”的大工蟻搶過了話頭,它又補充說:“當時,歪嘴爬到了人的家,并找到了很好吃的糖粒。正在它如癡如醉地爬行在糖粒堆裡,享受着那種蟻類最喜歡的食物的美味的時候就被人發現了。發現歪嘴的那個人從嘴裡拔掉煙頭,用燃着的那一頭朝它就摁了過去。歪嘴感覺到了危險來臨,——還算它命大,在無路可逃的情況下一頭便拱入糖堆裡面。後來——”

“後來那個人就向我投降啦!”歪嘴挺直了胸膛,得意道:“連那堆白糖帶我一同送出他家的大門外,我沖那人說了聲再見,随就招來了夥伴們把白糖一粒一粒地搬進我們的蟻穴了。”

“我不同意歪嘴這麼解釋,”多嘴蔑然瞥着歪嘴,“是那人嫌你髒,不願再要被你污染的那堆糖粒,就忍痛割愛把罐子裡的東西全部倒掉,這樣就連糖帶躲在糖堆裡的你一同當垃圾扔到門外去了。另外,憑多年在外闖蕩的經驗,我看并研究到過人吸的那種叫做煙卷的東西,有個四五隻螞蟻就能占滿了煙卷頭的表面。而歪嘴說那支朝它摁過來的點燃的煙頭有一百個它的身體大,我看它不是煙頭,大概是從煤爐裡撈出來的通紅的煤塊吧!”

多嘴揭歪嘴老底的話惹得我們蟻哄堂大笑,可是被取笑的目标卻不以為然,它掃視着衆蟻,說:“多嘴到底是一個孤陋寡聞的蟻,雖說它稱自己見過一些世面。——算了,關于我智鬥人的話題就讨論到這裡,今後我不提你們也不要說,否則——,否則誰提誰就把它的收獲物送給我!嗯——我們還是說一說為什麼朝洞口的方向走,一直在上坡這個問題的成因吧!”

“那還用你說麼,竟把一些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再騙新來的小工蟻,還顯得跟你多有知識似的!”歪嘴還沒張口多嘴就又把話頭搶了過來,“到了地面之後你們這些新來的小工蟻就會看到天空,它就是一個像歪嘴的肚子被切開的樣子似的,是半圓的、無邊無際的大蓋子。天空把地面完全包裹着,白天的時候有個叫太陽的大火球照亮了地面,而我們現在看到的亮點就是太陽的光線。太陽挂在天空上,天空高于地表,地表又高于我們的洞穴,而那個暗白點的洞口與地表在同一個平面上,所以我們要由洞穴的内部爬到地面就必須朝上行進,否則,要麼是原地不動,要麼隻能向着蟻穴的深處走。年輕蟻,這就是現在我們為什麼一直在爬坡的原因,不用思考,當你走出蟻穴的洞口之時就全明白啦!哈哈,如果讓歪嘴給你解釋這個問題的話,吓——,它不定把這個意思給你扯到哪裡去了。你沒看它的那張嘴是歪的嗎,——就是扯蛋扯出來的呀!”

“哦——!”我贊賞地歎氣道:“要不是上層把我分配到工蟻的團隊,或許我要見到你說的‘天’和天以外的世界很——”

“很不容易吧!”歪嘴接過了我的話。

這會兒,我專門留意觀察了一下這位言語繁瑣的蟻,看它的表情半點都沒有流露出被多嘴譏笑後,應該有的那種惱羞成怒的神色。也許歪嘴的自尊心對諷刺、诟病、侮辱和哂嘲具有天生的免疫力,——難道它就沒有羞恥感嗎?我想,就是性格溫和、寬容的小頭被多嘴像剛才一樣嘲諷,也一定會勇敢地為自己辯解上幾句的。

“小勇,”歪嘴接着說:“就我的體會,工蟻雖然幹活,而且是沒日沒夜地幹活。但是!哈哈,但是我們是自由的。直白地說,我喜歡這種不受約束、縱腿飛奔的感覺,與外面的世界深入地接觸的體會簡直太美妙啦!”

“美妙到你竟往危險的地方去,”多嘴好插話的毛病又犯了,“害得我們也身臨險境救了你六次,而且還有一隻可憐的工蟻為了救你,鑽到了人家的火爐裡被熊熊烈火分解成了碳化物和煙氣。歪嘴,你喜歡亂跑的毛病簡直和謀财害命無異,誰和你做朋友就是在同食蟻獸共舞。”

“食蟻獸是什麼?”我好奇地問。這一刻似乎我也找到了歪嘴面對多嘴的冷嘲熱諷一直堅持冷處理,不發脾氣,也不針鋒相對地反駁的原因。

“是魔鬼!”歪嘴回答的聲音顫顫巍巍。

“你真它X的會表演,”多嘴似乎對歪嘴永遠都不會吐出好話,“就跟你真見過那種可怕的怪物似的。——哦,那是一種生活在遙遠的南方的大獸,上天把它們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專門以蟻類為食,而生活在南方的我們的同類拿它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也就是說毫無反抗之力。還好,食蟻獸隻生活在炎熱地帶,像我們呆的溫帶地區它們是不會來的。所以,一切的擔心都可以自動解除,杞人憂天隻能給自己制造煩惱哇!”

“你們都見過那種叫食蟻獸的魔獸嗎?”我用好奇的眼神瞥了一圈身邊的蟻。

“我隻是聽說過,知道那種魔獸頭小尾巴長,皮膚堅硬,體毛适中。”多嘴邊想邊說:“三個夏季前我們曾經消滅了一百隻來自南方的紅色的螞蟻。與那一百隻長得像火苗一樣的螞蟻開仗前,我們先俘虜了一隻負責探哨的紅蟻,在審訊中聽它提到關于食蟻獸的事情。那隻來自熱帶的可憐的螞蟻說它們正是為了躲避食蟻獸的捕食才爬到人住的大船上,後來就随船在大洋上漂泊,終于,借着一次大船靠岸的機會它們偷偷爬出船艙并貼着碼頭橋闆的底部爬行上了岸。”

“它還說它們來的時候有好幾萬隻紅蟻,”歪嘴也多起嘴來,“但絕大多數的同伴都死在了那艘颠簸在大洋中的大船的貨艙裡了。——上了岸之後它們就來到了我們的領地,而在被我們發現之前它們已經由海岸向大陸的縱深行進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我們為什麼不接納那一百隻可憐的紅蟻,竟把它們都給消滅掉啦!”我惋惜地問。

“是不笑長官命令我們那麼做的。”多嘴歎了口氣,補充說:“不笑長官做的對,因為你最大的對手就是你的同類。不消滅那一百隻紅蟻,或許若幹年以後我們這裡的生态鍊就會被它們毀掉,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和周圍其它螞蟻王國的領地或許都要成為紅蟻王國的國土,而各位恐怕連做它們奴隸的份兒都輪不到啦!”

歪嘴點頭道:“不笑長官還是很有遠見的。在分不清來者為敵為友的情況下等待、觀望隻會加速度地增大己方的風險,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将未知因素消滅掉了。”

“那——,那一百隻南方蟻的戰鬥力怎樣?”我好奇地問。

“它們個頭雖小,但打起仗來還是非常頑強的。隻是那些紅螞蟻太怕冷,白天的時候還行,到了晚上溫度一降下來就會被凍得渾身顫抖,并因此喪失八成的戰鬥力。”多嘴解釋道:“我們正是利用熱帶蟻的這一弱點,在天黑的時候發起總攻而将它們一舉消滅掉的。”

“在那場戰鬥中我們王國的兵蟻們都參加了嗎?”我又問。

聽我這麼一問,歪嘴哈哈大笑了起來。待止住笑聲後,它說:“兵蟻隻會守在王國的穴堡裡,輕易不出洞,什麼時候你見到兵蟻爬出洞口,那一定是我們的王國遇到了什麼天災蟻禍啦!”

“到底是剛出世的工蟻,把什麼都想得理想化了。”多嘴嚴肅地說:“工蟻才是王國的常備戰士,與外蟻打仗的時候都是我們這一類的蟻沖在戰鬥的最前沿,如果敵蟻不攻入到我們王國的核心區域兵蟻絕對不會加入到戰鬥之中。它們的個頭雖大,但都是些沒有見識的伧夫,窩裡鬥還可以,一出窩戰鬥力就減弱了一半。小勇,對那些體格健壯的兵蟻千萬不要期望過高,否則你的失望也就越大。正如把歪嘴說的話都當作實話聽,那你就大錯特錯啦!”

“我保留性地贊成多嘴的說法。雖然它總是針對我說些不着調的話,但是我原諒它,誰叫寬宏大量一貫就是我的處事風格呢。小勇,請你相信多嘴,但更要相信歪嘴!”

我看着歪嘴笑了起來。感覺像它這樣的識時務的誇誇其談者倒也挺可愛的。蟻無完蟻,好蟻總有不足之處,壞蟻也并非一無是處,更何況上天本就沒把萬物分為好和壞,所謂這樣的區分意義僅體現主觀層面。在我的笑臉還沒完全收斂住的時候,就扭頭看到一隻大工蟻正踩着後面蟻隊中衆蟻的頭、背朝前跑來。經過短暫的識别階段我很快認出了來者為誰,——是不笑踏着由自己同類的身體鋪成的向前運動着的肉身之路朝洞口快奔而來。這也是我出世以來第一次看到以蟻身作路的情景,但我也看到被踩的大工蟻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感覺它們都認可被不笑踩着走。

我趕緊沖仍在相互戲谑不休的歪嘴和多嘴遞了個眼色,想示意它們安靜一下,可是那兩個家夥的反應完全慢于不笑朝前的腳步速度。幾乎與我遞出去的眼色發生在同一時間,不笑已經跑到了那兩個姓“嘴”的蟻的後身邊。

“你們這兩個混蛋不專心走路,還在瞎扯什麼!”不笑朝歪嘴和多嘴的腦袋上各狠踹一腳,而後輕踩着我和我身前的一隻大工蟻的頭、背快跑了過去。

那兩隻話多的大工蟻被踩得颚朝下,像錘子一樣硬生生地砸到了地面上。待它們都明白過來,把頭重新擡起來的時候每蟻的嘴裡都咬了滿口的泥,樣子活像兩隻袖珍的枯葉螳螂。看着它們瞬間被“化了妝”的模樣我想笑卻強忍着,而出乎意料的是兩個“笑料”卻哈哈地大笑起來。這使我笑意全無,納悶——難道被自己的上級踐踏、責罵也是一件快樂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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