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尋找我們失散的另外三位夥伴是當務之急要做的事情,可另一方面我們的本職的工作也決不能因此就丢下不幹了。全知的那句話說的雖不順聽,但卻具有絕對的真理性。全知說螞蟻王國缺少的不是工蟻,而是将來用于過冬的糧食。反過來理解它的這句話的意思,便是王國裡的那些嬌貴蟻們等待的是我們把可食之物搬運到蟻穴裡去,至于每隻辛苦勞作的工蟻的死活它們根本就不關心。糧食對我們來說永遠都是稀缺之物,而與之比起來工蟻的性命就算不了什麼啦。
話雖說得尖酸,可是沒辦法,誰叫我們是工蟻呢!
工蟻是螞蟻王國裡的自覺奴隸,上天把勞動和戰鬥的習慣注入到我們的秉性之中,因而,我們必須時時刻刻都要發揮出這兩種與生俱來的能力。為了工作,更是為了生存,我和全知、小強就組成了一個臨時工作組,組長就由經驗豐富的全知擔任。自此,我們這個工作組便一邊尋找小頭、固化和帶樣,一邊采集、捕獵可食之物往王國的穴口處搬運。
跟着全知,或者說在這個老寶貝的帶領下我給王國貢獻了蟻生第一份的勞動收獲。在把我們的收獲物搬運進王國穴口的那一刻我的思想充分地陶醉在成就感的蜜罐之中,滿足自己生存需要的同時還能為别蟻創造福利,我的快樂之源正在于此。如此想來,勞動、戰鬥所制造的收獲和勝利的喜悅真的很美妙哇!哈哈,不誇張地說,稍有一會兒不被它們刺激我就會感覺情緒低落、身體乏力,就像随時都有一根無形的指揮棒在監督着我,隻要不去奮鬥這根棒子便會用生理和精神兩種形态的折磨來懲罰我。
家有一老,猶得一寶。在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全知的價值。跟着這個老寶貝在一起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迷路。全知總能帶着我和小強從任意的一個終點返回到我們的出發地,所以我不得不誇獎一下這個老寶貝,——老蟻識途在它的身上被紮紮實實地應驗啦!全知是個選食專家,無論在什麼地方它總能從若幹種可食物中選出最好吃的那一種,而關于給身體灌輸營養的問題對它來說又絕對不算是個問題。在全知的所有優點裡面我最看重的還是它與寂寞為敵的那種性格,跟這個老寶貝在一起天天都是熱熱鬧鬧的,它攪和得我的思想快要忘了什麼叫做無聊啦!老實說,我雖不喜歡全知,但我也已經很難再離開它了。
失散後的第三天我們找到了小頭。更準确地說是小頭嗅到了我的身體粘在地上的氣味,并以此為線索——順藤摸瓜找到的我們。五天後我們又找到了帶樣,原來,帶樣臨時加入到另外的一個蟻工作組,我們是在将收獲物往蟻穴裡搬運的時候正好碰到它剛幹完同樣的事情正由蟻穴的裡面向外爬。
我最盼望找到的是固化,然而時間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那位怪蟻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曾經咨詢過帶樣固化會不會已經摔死了,帶樣的回答是否定的,它說即便天上飛的鳥能摔死螞蟻也不會摔死的。帶樣的話得到了全知的證實,至此我就強迫自己相信固化依舊還活着。——哦,順便說一下,自從帶樣回來之後我們的組長就換成了它,而我也被大家推舉為副組長。——在五隻蟻的工作小組裡設置一個副組長的職位很必要,就像那些個頭大的爬行動物總得有一條尾巴用作平衡自己的身體是一個道理嘛。
時間向前推進,一切照常進行。五隻蟻當中我可能是唯一的一直都在想着固化的那一隻,可想念畢竟是虛無的東西,靠虛無的東西來維持生存是萬萬不行的。因而我必須放棄私心雜念,将足夠多的精力用在生存的奮鬥上。
我不認為“得寸進尺”是個貶義詞,反覺得這個詞體現出了生物的天性。為了活着誰都要消耗資源,為了更好的活着誰都想盡量多的去占有資源。我覺得隻有那些不思進取者,才會把“得寸進尺”看作是個貶義詞。——難道那種被怯懦或喪志裹挾着的所謂“與世無争”才是對的,而日日夜夜躺在溫柔床上迎接死亡的活法才算是生物的本性嗎?荒謬,簡直是荒謬至極。我想如果地球萬物都生活在與世無争的狀态之中,那就可以推斷,這個世界早就被死氣沉沉給引向滅亡啦!
上天喜歡那種既得寸進尺卻又不貪婪無道的物種,所以它讓具有這種秉性的生物大量繁殖,而使非此秉性的生物逐漸減少直至它們自覺放棄生殖和生存的權力。視覺上的世界是五彩缤紛的,可我認為這隻是個幌子,因為真實的世界永遠都處在無情的生存競争之棒的指揮和統治之下。勤奮、勇敢、努力、能力是精彩世界的編織者,而怯懦、保守、懶惰、愚昧最多算是豐富的世界的組成元素之四。
我可以自豪地說,蟻類肯定是被上天所青睐的生物之中的一個典型的代表。作為蟻類中的一分子我非常知道我們不是因為貪婪才去不停的工作,相反,時時刻刻都存在着的危險在提示着我們不進則亡,因而奮鬥和無休止的奮鬥才是我們不二的活法。占有上天的賜予之物叫做奮鬥,上天沒有賜予卻硬要去占有的行為才叫做貪婪。我們所占有的東西的全是上天的賜予,就此而言,誰都不能無憑無據地說螞蟻是一種貪婪的小動物。
跟着帶樣闖蕩世界雖不能使我的情緒神經常産生那種興奮的感覺,可也不會讓我被無窮的沮喪、失落困擾着。帶樣給我的印象是中規中矩,做事一絲不苟,作風是嚴謹有餘而靈活度不足。它跟保守的蟻比起來是敢于冒險的□□,但卻又總比激進的蟻在謹慎小心方面投入的精力明顯偏多。
做帶樣的副手我并不感覺到累,因為它幾乎是無處不操心,既是如此,它累則我必然就是輕松的。跟帶樣配合着一起工作我沒有懷才難施的那種苦悶,因為它對于我提出的意見總是虛心接受,并且基本都能貫徹和執行。和帶樣在一起沖鋒陷陣我也很少能直面危險,因為每每碰到了需要拼命的戰鬥沖在最前方的一定是它和小強。帶樣勤奮、執着并且還非常的勇敢,這樣的表述已經說明了我對它的看法。可以說是九分的滿意和一分的說不清。為什麼還有一分說不清呢?這在于我對帶樣的那一個小小的但卻讓蟻讨厭的缺點有看法。既然它叫帶樣就說明它的性格方面有大大的裝逼傾向,把這種傾向形容的文明一些便是它日常的行為非常非常地拿大呀!
帶樣總是擺出一副盛氣淩蟻的臭架子,在它的眼中凡是跟它在一起工作的蟻一定都不如它的本事大,而比它強的蟻不是“官”當的比它大就是它還沒有看到呢。可是實話實說,我就認為自己的本事一點都不比帶樣小,因為我發現凡是它能做到的事我無一也同樣可以做到,而我能做到的事它未必就能做得到。唉,僅是因為我做它的副組長才給它的認識制造出一種假象,——它以為我就是不如它呢!
我說過帶樣能夠虛心聽取下屬的意見,但在做蟻上它就是改不掉喜歡裝逼的臭毛病。短時間裡我們可以轉變視角而把帶樣的裝逼看作是取笑的材料,可時間的維度一旦被拉長,它的那副臭模樣被看得久了就變成純粹的招蟻煩的行為。某種行為之所以可笑是因為其發生的突然和怪異,但是時間可以消磨掉一切,而在持久的時間跨度裡根本就不存在笑話。當然,帶樣也有自己的克星,專克帶樣的那隻蟻就是全知。如若不是全知時常挖苦、譏諷帶樣,而給它火熱的自我意識降降溫,或許我們這個五蟻工作組早就該解體了。要知道我是一個有個性的蟻。假若我不服帶樣并離開這個五蟻工作組的話,那麼小頭也會跟着我一起離開,我還可以确信小強和全知應該要在我和帶樣之間做出一個權衡性的選擇,到時候它倆是加入到我的陣營還是跟着帶樣走真的很難說呀。
每每看到帶樣被全知诙諧的譏諷挑逗得無可奈何的那副苦瓜臉,我就覺得好玩,即刻便很難再有離開這一對活寶的念頭。沖着全知和帶樣在一起時制谑造樂的絕配組合,我還是很願意留在這個五蟻的工作組的。既然如此,就得強迫自己接受帶樣的矜持做作。其實,隻要不是又壞又裝逼的那種蟻,我還是能夠接受它做自己的朋友和夥伴的。帶樣的秉性很不錯,雖說看不慣它的裝逼,可我真的很難找到完全與它鬧掰的必要理由。
發表一下對于自己的直接領導的看法,在我這種喜歡直截了當行事的蟻看來頗有積極意義。因為這樣的做法可以釋放出去我腦子裡所積攢的一大堆,具有摧毀團結潛力的負面情緒。群生動物最需要團結,因而零零散散的任何一個我們的個體,都無力與殘酷的外界生态系統裡形形色色的對手、敵蟻去抗衡。這樣的話我說過了很多遍,但是為了警覺我的思想之中産生那種破壞團隊凝聚力的危險傾向,我還是習慣于不厭其煩地在自己的腦子裡絮叨它。
我們的這個五蟻工作團隊組建後的第五十天就碰到了一件難事。說來怪丢臉的,在我們用盡破繭的力氣制服了一隻小白蟲,并将它拖到距離我們的蟻穴還有一百個标準蟻身長的距離的時候,我們的這個收獲物竟被一隻從天而降的黃鹂鳥給叼跑了。
當時,負責拖後掌舵的全知正緊咬着白蟲的屁股。在黃鹂鳥叼起白蟲飛走的瞬間它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情況,而當它明白過來的時候身體已距地面有兩千個标準蟻身長的高度。到底是“姜還是老的辣。”。全知非常明白如果再不松開白蟲屁股的後果,——那就是它和那隻已處于昏迷狀态的白蟲将一起成為黃鹂鳥的口中餐。于是它果斷地張開兩颚而使自身脫離白蟲的屁股,随就由半空翻着滾晃晃悠悠地落了下來。我們都擡着頭看着飛走的黃鹂鳥很是擔憂全知會遭遇不測,而當看到全知向我們站的位置附近越來越快地落下來的時候又皆轉憂為喜。地面上的四隻蟻不約而同地快速跑到所預判的全知要掉落的位置,并自覺地以颚圍成了個圈想把它給安全接住。可是不知為什麼,當全知快要摔到我們四個圍成的緩沖圈上的那一刻,它掉落的運行軌迹卻又稍稍地偏離了“靶心”。
全知的身體像是裝上了導航設備隻瞄準小頭的小腦袋并重重地砸了上去,随之就慢慢緩緩連滑溜帶轱辘摔到了地面上。倒黴的小頭被砸的是眼冒金星,繼而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緩了很長時間六腿才慢慢地撐起身子站了起來。反過來看全知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從小頭的腦袋上滾落下來,趴在地上稍活動了一下六肢之後便爬了起來。
眼前發生的狀況把帶樣、小強和我看得目瞪口呆。——難道上天喜歡做難題嗎?我們仨中任何的一隻蟻的腦袋都比小頭的腦袋大上兩倍還多,可從天而降的全知的身體偏偏就選擇砸向最小的第四個腦袋。這就好比讓子彈飛向靶心的中心,——難度可非常的大呀!
驚歎歸驚歎,具體的事還是要做的。小強去攙扶全知,我和帶樣則一左一右趕快給小頭按摩受到重夯的腦袋。這時全知也爬了過來,小強跟在它的身後,顯然它是拒絕小強攙扶的。全知立在小頭的胸背側邊看了看,繼而慢吞吞地說:“這——麼——小——個腦袋偏偏就有那麼大的引力把我吸了過來,——真是個奇迹!可是,它硌得我的下巴這會兒還有些麻木呢。剛才要落在一個大蟻腦袋上絕不會害得我如此慘痛,我想那一定能把我接得舒舒服服的。——算了,看在你也被砸的不輕的份兒上,我原諒你啦!”
“你這個老家夥一點都不知道報恩!”小頭邊接受着我和全知的按摩邊反駁道:“要不是我的這顆小腦袋你一定會重重地摔在這片硬泥地上,也會像我現在一樣啃得滿颚臭泥巴。”
“小頭,不要跟這個老家夥一般見識,它一貫都不領别蟻的幫助之情。”帶樣給小頭幫腔道;“我和小勇現在所作的事情就是在補救這個老家夥闖禍所造成的後果,這——你懂的!”
“哎呦!還‘你懂的’,你懂得個什麼?”全知一臉不屑地瞅着帶樣,“本來我很想落到你這個大腦袋上,可是在快要降落的那一瞬間偏偏就來了一陣風,結果一下子就把我吹到這個倒黴的小腦袋上。小頭代替你遭殃了一回,你反倒趾高氣揚起來啦!”
“你應該落在我們四隻蟻圍成的颚圈上,那樣我們每蟻隻承受你降落重力的四分之一。”我向全知認真地解釋道:“果真像我說的那樣的情況發生了,後果對誰來說都可以輕松的承受。可誰也沒想到你的身體偏偏就奔着我們四個之中最小的那個目标落了下來,這樣的事假若讓我專門做一次,我敢肯定地說——基本達不到預期。”
“我以為你們四個是在争着接托我。所以在那短暫的降落瞬間我還怪犯難的,到底應該降落在誰的頭上才更好呢?”全知一臉無辜地看着我,“我還沒有想好,結果,那陣突然刮起的貼地風就為我做出了個選擇。——偏偏就讓最不适合的蟻做了适合的事,而使适合的蟻逃脫了風的懲罰。——我向小頭夥伴表示歉意,對帶樣的躲避深感不齒,——真是太丢蟻啦!”
“我根本就沒有躲避,是你掉落的軌迹偏離了我的這個位置。所以丢蟻的應該是你,連它X的接受救助你都配合不好!”
“是你的身體主動選擇小頭腦袋的方向砸了過去,我對那一幕看得是真實确鑿!”小強也在為帶樣辯護。
“我說過,是風把我吹到小頭腦袋上的,這并非是故意,如果再有第二次類似的事情發生我想小頭不應該會以同樣的方式倒黴第二次的!當然,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那樣的高空墜落經曆,如果小頭的腦袋真的第二次被蟻身體砸了,但願制造禍端的是帶樣或者是你這個好插嘴的小強。哎——,真它X的糟糕透頂,黃鹂鳥叼走了我們的獵物,不務正業的貼地風又制造一場友好夥伴對友好夥伴的誤傷。”。全知連連地苦笑,繼而又将話鋒一轉,說:“罪魁禍首就是那隻黃鹂鳥,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跟它記仇,用行動讓那個搶劫者遭到罪有應得的懲罰。”
“你這個老家夥是不是瘋啦!”帶樣一臉愕然地看着全知,“地面上的事我們還忙不過來呢,你竟然還想着把事業做到空中嗎?哈哈,即便是做,就憑你這老胳膊、老腿、老颚的,——是不是眼高腿低了點呀!”
小強也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全知,說:“我看您老蟻家是在說夢話。讓螞蟻去懲罰飛鳥,除非我們都像那些繁殖蟻一樣長出翅膀,并且還能飛得又高又快才是。”
全知對兩個夥伴的否定意見投以不以為然的目光,說道:“我最讨厭你們兩個的短視作風,幹什麼事情先要想自己能不能做,那樣——等決心下了機會也就過去啦!——小頭,要不是那隻黃鹂我怎麼會砸到你的那顆漂亮的小腦袋上呢,所以我想你對去懲罰那隻黃鹂鳥應該很感興趣吧!”
小頭的腦袋這會兒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狀态,而我和帶樣也撤回了給它按摩頭部的颚。聽到全知将話題轉向自己,小頭想了想,說:“黃鹂鳥叼走了我們的獵物(小白蟲),你全知咬着獵物的屁股被帶到了空中,再後來你就自覺地松開獵物掉了下來。——結果呢?結果就把我給砸了個半暈。全知老蟻家,我實在是找不出去報複那隻黃鹂鳥的直接理由,或者說黃鹂鳥跟砸我腦袋這件事真的扯不上直接的聯系呀。”
“說的對!”帶樣很是贊同小頭的觀點,“全知,當時如果你的反應再快一些,及時松開了蟲子的屁股就不會被黃鹂鳥叼着蟲子帶到空中去。那樣的話,小頭挨砸的事就能根本避免,而至于你提出的報複黃鹂鳥的荒唐事也能根本避免。”
“我和帶樣的看法相同。”小強看了看帶樣随又把目光投向全知,“如果你趕快松開夾着那條白蟲子屁股的兩颚,那麼我認為剛剛發生的那件麻煩事就是可以根本避免的。”
“根本避免?”全知冷笑道:“哈哈!根本就不能避免。看你們那副官腔官調的樣子,——成何體統!亦步亦趨的,沒一點的主見,我剛剛看到最不應該亦步亦趨的小強倒成了個亦步亦趨的堅決執行者。哈哈,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原諒你這個沒有腦子的小家夥,——誰叫你還年輕你呢!”
“我根本就沒有在什麼地方得罪您老蟻家,”小強聳了聳肩,看着全知繼續說:“可是——,可是我卻聽到你說‘原諒我’三個字。”
“總是原諒這個原諒那個的,但是,我從來沒有看到誰真正對不住過你。”帶樣附和着小強,瞅着全知,繼續着同樣的話題:“連我都記不清被你原諒了多少回來了,——有若幹次了吧!”
“你總是它X的幹些智慧含量低的事,害得我們大家無數次跟着你多出力而少收獲。——你說我能原諒你多少回呀!帶樣啊帶樣,我想讓自己每天原諒你的次數低于十次都非常非常地難以辦到,你這會兒還有臉說我的‘原諒’太多了。好吧,我繼續原諒你一次,誰叫你是大家的領頭蟻呢,我全知畢竟是一隻懂得顧全大局的蟻呀!”
“我也和小強一樣,根本就不稀罕你的‘原諒’。”。帶樣并沒有被全知是非迅轉的言語風格給迷惑住,反到是更來勁了。它繼續說“如果說你每天能原諒我十次,那麼我每天必定要寬恕你二十次。我記得凡是我們的行動,拖後腿的一定就是你全知。也就是說你是我們五隻蟻圍成的木桶上的一塊短闆,回回都是因為你在配合上的慢半拍而使大家不能最有效地做成一件事情。我親愛的全知老家夥,你不要原諒别蟻了,還是讓大家商量商量先容忍了你再來原諒你吧!”
“看你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呀,我親愛的帶樣夥伴!我全知是個科學主義者。科學講究尊重客觀,而你們卻很少去顧及客觀在行動總是冒冒失失的。假若沒有我這個穩定器,恐怕那種極左的冒險式的行動早就葬送了我們這個棒棒的五蟻工作團隊啦!”
“我們冒險!哈哈,我們冒險。”帶樣邊自問邊睨視着全知,“提出去報複天上飛鳥的蟻是誰呀?己所不能,還硬要去做算不算冒險哇?你們都看看,這個可愛的老夥伴反到把除它之外的我們大家的勇敢全當作冒險行為啦!”
“哈哈!帶樣啊帶樣,我說你的腦子轉圈轉的慢——還真是那麼回事。”全知乜斜視着帶樣,繼續說道:“戰術冒險的結果往往會使我們撞上更多的麻煩,所以後果往往是得不償失或無得有失的。我全知從不幹那種傻事,可你帶樣領着大家幹的那樣的蠢事簡直太多啦!就拿上次跟臨近蟻國的六隻蟻狹路相逢的那一次戰鬥來說,明明我們已經取得了戰術上的勝利,打跑了對方并赢得了戰利品,倒黴的是你還非要帶着小強繼續猛追猛打對方。結果,哈哈,結果引來了快一百隻的敵蟻,害得我們隻能别無選擇地用逃跑戰術躲避那丢命之危。——結果呢?什麼也沒得着還差點讓大家都成了烈士。基于此我要說你帶樣就是個行動冒險主義者,從不知道将眼光投到更遠的方位,而讓你的智慧得到更多的判斷資源。——我親愛的帶樣夥伴,請恕我說話太過直爽。哈哈,你的勇敢隻是粗暴式的,具有徹徹底底的蠻幹屬性。根本,——瞧,我它X的也用開‘根本’這個詞了。既然如此就聽我把帶‘根本’的這句話說完,你帶樣的所謂勇敢根本就沒有什麼智慧含量,僅僅是粗魯的橫沖直撞罷了。”
“瞧,這個老家夥把勇敢都等同于粗魯啦!”帶樣看了看我,又把目光投到全知的身上,歎道:“如果你把粗魯看作是勇敢,那麼文雅一定就等于怯懦了。可我覺得小勇也非常非常的勇敢,但是,它的舉止卻總是顯得那麼那麼的文雅啊!”
“我感同身受,”小頭繼續着帶樣的意思表達,“小勇的舉止很文雅,可它的勇敢更是無蟻可比。”
“我也覺得小勇是一隻溫文爾雅的勇敢蟻。”小強的立場讓帶樣的觀點成了多數派。
“可是我根本就不明白,像小勇這樣的溫文爾雅的蟻為什麼會那麼勇敢!”帶樣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全知。
全知似乎并不在乎自己陷入多蟻“圍攻”的窘境,不慌不忙地看了看帶樣,說道:“你的勇敢根本就與小勇的勇敢不同,噢!——不同就是不同。嗯——,這首先是因為你的名字裡面不帶‘勇’字,而小勇的名字之中卻有個‘勇’字;其次呢,小勇的勇敢都是發生在應該勇敢的時點和地點,而你帶樣的所謂勇敢從不分應該和不應該,頂多算是不要命而已;再次,小勇每勇敢一回之後總能給我們帶來大大的收益,而你帶樣的勇敢成本卻很少能明顯地低于我們的成果。哼哼,我親愛的帶樣夥伴,不信咱們翻一番曆史的舊賬看一看我說的屬不屬實,如果不屬實我甘願一頭就栽死在這裡。”
“做螞蟻的想要一頭栽死可比栽不死要難多啦!”我微笑着看着全知心裡卻在暗暗感歎。
帶樣還沒接全知的話,小頭竟搶先表達起自己的觀點,它說:“我的感覺和全知一樣。凡是在帶樣的帶領之下,我們做了轟轟烈烈的事情之後,總會有一種得不償失的沮喪之情襲擾着我的内心,而這也許就是付出太多得到太少的緣故吧!”
“小頭,我不希望你的觀點缺乏立場,因為搖擺不是我們螞蟻的蟻性。”帶樣臉上流露出不滿的情緒,看着小頭,提醒道:“就在剛才全知狠狠地砸了你一下,而我帶樣卻盡心地為你按摩了很長時間的痛處。”
“我可愛的、誠實的小頭夥伴,這會兒我全知看着你最可愛。繼續努力呀,——我真希望你把剛剛的那個‘感覺’再說的詳細些呀!”。全知又聳聳肩,用無辜的眼神看着小頭,補充說;“我早就說過,本來我是想朝着全知的腦袋上飛,可是沒想到那一陣貼地風竟把我吹到你這個漂亮的小腦袋上。真是太遺憾啦,要知道,你可是替帶樣倒黴了一回哇!”
“讨論過程無關緊要,關鍵還得看結果。小頭,我明明看到是全知的身體砸在你的小腦袋上的,這可跟帶樣沒有半點的關系呀!”。小強顯然是在為帶樣說話。
“小強,我看你又有好長時間沒有接受我的教導啦!你說話怎麼總不知道過過腦子呀?——我、帶樣和小頭之間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輪得上你摻乎進來評論一番嗎?——真它X的豈有此理,身邊跟着個智慧的絕緣體也太讓我全知費心了。”
“身邊跟着個行動的電阻材料,也着實連累我帶樣工作組的效率了。”
“哈哈,我真的很難弄明白智慧重要還是行動重要,不過我們實在也不應該把這當作個問題。因為我說過,我們目前需要決定個事情,就是要不要去報複那隻黃鹂鳥。”說到了這裡帶樣遂将目光投向了我,“我想聽一聽小勇怎麼說,當然,小頭的意見也很重要。”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便說:“我很贊成去懲罰那隻黃鹂鳥,但是我實在想不開拿什麼措施去實施對它的懲罰。”
“搶蟲之恨讓我餘怒難消,砸頭之辱使我雪恥勁足。可是我們都是些沒有長翅膀的小小螞蟻,又能拿什麼去打擊那隻黃鹂鳥呢!”
“真是一隻異想天開的老螞蟻兼小蟲子哇!我帶樣隻知道腳踏實地,所以對超越地面之上的事情從不敢僭想。”
“現在距離入洞冬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們應該趕時間往穴壘之中搬運食物才是,我不想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與工作無關的事情之上。”小強說的最切合實際,它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我們應該抓緊時間往我們王國的糧倉裡搶運食物,而不是去報複一隻偶惹了我們的黃鹂鳥。那樣做很不劃算,而且正如小頭說的——小小的螞蟻去打擊一隻大大的黃鹂鳥,——我們四個除非像眼前的這個全知一樣都瘋了才會去幹那樣的事。”
“至少我沒瘋。”帶樣接着小強的話說:“到了冬休入穴的那一天,假若我們的收獲明顯少于其它的工作組,——請問,我們還好意思去見不笑長官嗎?”